公主今天写休书了吗(88)
“我还是不信。”裴子渠越听越觉得烦躁,她转过脸,制止道:“好了,别再说了,薛浥,我已经把你休了。”
说罢,她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薛浥失落地耷下双肩,仿佛失了浑身力气。他闭上眼,靠着床板低声叹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下人来报,“前驸马,薛府的官家来了,说是老夫人想不开要寻短见,还请您赶紧回去一趟。”
薛府。
薛浥一进大门便听得张氏在哭闹,刘金娇在小声劝她。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三个儿子,一个早死,一个好赌,一个不孝……”张氏哭得声泪俱下,眼看便要去撞墙,被刘金娇死命拦了下来。
阮素问则低头站于一旁,不发一语。
余光瞥着薛浥进门,张氏哭得更为厉害,“造孽啊,我的命怎么这么苦,让我死了算了,死了算了。”
说着,她推开刘金娇又要去撞墙。
刘金娇身子重,被张氏一推差点摔在地上。
张氏以为薛浥会同以前一样过来拉她,对她妥协,但这一次,薛浥没拉她,她直接扑到了墙上,演都演了,她只能咬牙用头撞墙。
阮素问好笑地看着张氏,眸中尽是讥诮之色。
薛浥走入前厅,冷冷地瞥了眼张氏,矮身在主位上坐下。
“小叔。”见薛浥面色苍白,阮素问担忧道:“你是不是病了?可有看过大夫?”
“娘。”刘金娇站稳身子,再次扑过去拉张氏,劝道:“三弟已经回来了,你为何还要这样,有什么事是过去不去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啊。”
张氏顺势跌坐在地上,哭着道:“他回来有什么用,他已经不认我这个当娘的了,想当初,我们一家子是掏心掏肺地待他,他呢,如今又是怎么待我们的?他现在是当官了,翅膀硬了,良心也没了。”
薛浥按住隐隐作痛的心口,自嘲地哼了声。他之前妥协是不晓得真相,看不得家人难过。结果他们并非他的家人,养他也是有目的的,根本不是真心待他好,既然他们先算计他,一次又一次问他讨钱,那他还讲什么情面,何况他这些年已经给了太多太多的银子。
刘金娇转头看向主位上的薛浥,软言恳求道:“三弟,你就来劝劝娘吧,她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万一出个好歹怎么办。”
终于,薛浥扭过头来,像是看戏一般地看着张氏。
张氏抹着泪,偷偷瞄了眼薛浥,对上他漠然的模样,心底暗暗发凉。她以为自己多少是了解这个小儿子的,以为他最心软最好说话,然而今日,她又不大确定了。
今日的薛浥叫她觉得陌生,以前,她只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薛浥便会给银子,但这一次,他就那么坐在主位上,目光里充满了嘲弄。
薛浥看不下去了,凉凉道:“母亲做戏做够了么?若是不够,可以继续。”
“你……”张氏颤了一颤,不敢置信地望着薛浥,“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何时做戏了?老三,哪怕你不是我亲生的,你在我们薛家也待了二十年,你就是我们薛家人啊。”
“呵。”薛浥没说话,面上神情也没变化一丝一毫。
阮素问偷偷瞧着薛浥,几日不见,她竟觉得他陌生不少。之前,他虽然性子冷,但好歹是能说话的,现在倒真像是要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是啊,三弟,不管怎么说,你都是薛家的人。”刘金娇不解薛浥为何会如此对待张氏,“一家人弄得这么生分做什么,而且,娘是我们的长辈啊。”
薛浥放下按在身前的手,直言道:“母亲若是想要钱便直说,不必来这一套,我已经看腻了。”
这话一出,张氏顿觉被人狠狠打了一耳光,她慢慢收了眼中的泪,痛心道:“老大欠钱太多,债主都找到家里了,你也知道,我身边根本没几个钱,金娇又怀着孕,素问一个女子,也挣不了多少钱,叫我们拿什么钱给老大还债。”
薛浥冷冷地听着,等张氏说完了才道:“我之前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你的确对我有养育之恩,也有送我去念书的恩情,我有今日确实少不得你们,但你们也别指着恩情要挟我一辈子,若是真要算的话,我便仔仔细细跟你们算一算,一日的饭钱要多少,住宿要多少,念书要多少,这十几年下来,怕是超不过我给大哥还的赌债钱。”
他冷静地分析着,仿佛要彻底划清界限。
“这,你……”张氏心慌极了,浑身发颤。
期间,阮素问一直在留意薛浥的神情,内里心思涌动。她忽然觉得,薛浥这是要跟张氏彻底划清界限。
这一想,她是又怕又慌。
张氏久不说话,薛浥再次问了一声,“母亲还有什么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