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8)
“什么?!雪娘原是御史大人曾休弃了的发妻?!!”外头与主簿师爷碰了面的单正阳惊声。
“大人你小点声。”刘师爷低拉着他。
“这……这……”
单正阳有点回转不过来脑子,有些懵然的问,“御史大人的发妻,这怎地做了西陵王的宠妾了?”
刘师爷自幼长在了这临安城,立事二十余载,可谓是对城中大大小小的事无一不知悉。
“这西陵王好美色,自来到这临安城便没少对妇人家动手动脚的,见到个美人都垂馋。那仲藻雪原是仲家的二小姐,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又生得沉鱼落雁,这西陵王看着怎么会不想着法子弄到手?”
“可,可她不是许了妻了,做了御史大人的家妇吗?”单正阳吃惊。
“……那时御史大人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御司文判,不比现在是皇上眼前的红人。”刘师爷说道。
单正阳听了听,心中疑惑,“那这雪娘是真的与西陵王沈蒙私通了吗?”
刘师爷沉默了一会儿,像是有些无奈的笑了笑,说,“大人,这事啊……由不得她。”
单正阳听得糊涂,反问道,“怎地就由不得她了?”
刘师爷叹了一口气。
像是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只见着穿了一身便服的祁青鹤从内堂走了出来,发上绾着布巾,衣着也是麻色素朴,看着不比来时的通身气派。
只是神骨清秀依旧脱落得一派霞姿月韵。
左脸上的那一道伤不浅,虽然止了血但看着却还是醒目。
“大人。”
“见过御史大人。”
大夫已经离开了。
祁青鹤低头绾着袖子却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的走了出来,见他俩站在外头,语气平常道,“单大人在这里正巧,还有劳单大人随本官去一遭西陵王府。此番重回故里,于情于理,本官都得亲身去拜谒一见他西陵王沈蒙。”
第3章 、验尸
死囚中的犯人是圣上钦点特遣的御史大人的弃妻。
这个身份横在这里。
也意味着御史大人在调查的过程中无论是做什么,都得有无相干的旁人佐证在侧。单正阳心里发苦的领着祁青鹤一路走去了西陵王府,眼下正近了晌午时,他实是饿的发紧,但看这位大人全然无心用膳的样子,也开不了这一个口。
饶是一旁的刘师爷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一边走着一边与祁青鹤讲着。
“大人久未来临安,西陵王府变故,府间一应大小的事系已都交由了世子沈鸿中打理。”
“他吗?”
“正是。”
“西陵王妃容忍得了一个奴婢生下的孽种做得这西陵世子吗?”祁青鹤立在王府前抬头望着府前的匾额,语字平静中听着有些轻淡。
刘师爷道,“大人有所不知,半年前王府中曾有过大闹一场,最后王爷一纸休书将王妃赶了出去。”
祁青鹤一顿,有些意外的望向了刘师爷。
刘师爷对上了他的视线,道,“因为宠妾雪娘。”
那是一眼可见的,男人眸子瞬间冷了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西陵王府的府门打开了,只见着当头的沈鸿中通身的素缟披身,连步走了下来,跟在一旁的依旧是府上的那位管事康伯,只是已经年迈,两鬓全然的花白,随在后头的则是一尾的仆从丫鬟。
“蒙召圣恩眷顾差下御史大人亲来调查我父罹害之事。”
沈鸿中面上还有残尽的憔悴,见到是他,脸色有甚复杂,却只是一闪而逝,随即拱手一揖照例公事的将他迎进了府内,“御史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先入府上喝杯水酒罢。”
祁青鹤还礼,“世子客气了,微臣此来只是王爷遇害之事,不敢多有叨扰失礼,还是先拜祭一见罢。”
沈鸿中点头,“大人,请。”
“请。”
昔日富丽堂皇的西陵王府此日再行时已见得颓圮之象。
两道的假山上乱石生灰,更有冒头出了杂草,可见得府中的仆子丫头们也不怎地用心了,曲廊走道下的水榭已是一片花败之色,只残余了几尾没有生气的鱼见着行人惊窜着惹动了一圈涟漪。
就这样一路走去了灵堂,看着府上素缟缠绕,入耳间皆是哭泣哀声,遍生的丧气。
“大人。”沈鸿中将香柱递给了他。
祁青鹤望着灵堂的棺椁,接过了香柱,却并没有马上作揖。
“我与王爷也算是旧识了,今朝故人辞去,只余得这尘烟三寸心中可谓不得不嗟然。”祁青鹤接过了香柱送往了烛火中助燃着,眸中的烛火缵跳着,“承蒙王爷昔日多加关照,祁青鹤无以为报,只得以惩处恶徒将清白昭见天下来报谢王爷了。”
说罢,将手中的香柱烧得通彻,却不见揖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