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79)
比起半生之前所遭的罪苦,那出牢逃狱的惩处着实是不值一提,甚至于在在心里期待着快一些经受着这一番惩处,至于惩处完毕后,她终于能够从地牢中走了出来。
“仲姐姐……”
李曼婉低着头望着手心里的那一枚血红色的坠子,抿直了的唇线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她终于出来了。
她终于逃脱了那一座牢笼。
李曼婉望着手中的那一枚血红色的坠子,随即伸手合拢,合掌压在了心口上,像是有在为另一人暗中祈祷一般的闭了目。
至睁开眼睛时,她伸手将包袱挽上了些许,举步走上了另一条新的道路之上。
有一枚金黄的银杏悄然的飘落了下来。
停在他的脚边。
祁青鹤走去了一步,抬眸望着李曼婉离去的脚步,随即缓步跟在了她的身后。
这一路走了去,便是路过了白墙画舫,走过了青桥石阶,绕去了临水岸柳,直穿过了熙熙攘攘的人群脚步未有停歇的一直往前边走去。
那是一眼可见的,有非常明确的目地的。
眼见着她这一路未有停歇的走着,直至出了城门,又走去了半个时辰来到了城郊边远处的一个村子。
“请问,这里可是有一个叫柳三娘的绣娘?”李曼婉沿溪走进来的时候神色有怯,只拦下了一个模样看着还算是温善的书生,小声的问了句。
那书生穿着一身洗着发白的袍子,背上还背着一个竹编着篓筐。
那篓筐里是几个新采的山菇。
“……确有,姑娘找三娘有何事?”那书生一顿,背着篓筐望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女子,有些迟疑的问。
“我……是一位姓仲的姐姐让我过来找她投靠。”
李曼婉问道,“她可在家吗?”
那书生望了她一会儿,不知为何的沉默了半晌,说,“算着这个时辰的话,三娘应当是刚入城不久,给高门高户人家的小姐们送去洗干净的衣裳了,姑娘许是要等上片刻。”
“这……”李曼婉面上有发难,她却没想到正好错过了。
“……”
那书生见她面上黯然失望,微微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又咽了下去,几经犹疑之下像是叹了一口气一般的解下了自己身后背着的那一筐背篓,将那背篓交给了她。
“我知姑娘有难,但三娘的日子也过得实在清苦……你便拿着这个去她家里罢,至少也可以煮得一锅鲜汤垫上一垫肚子。”那书生说。
“可……可三娘不是不在家吗?”
“三娘确是不在,但她家里留了一个远亲的表妹,或是可以代为招待姑娘一二,姑娘有什么话也是可以与她直说。”
那书生说着伸手指去了一条路。
只见着那一处临溪僻远的山林边上,映入眼帘的是一栋被烧作了碳色的旧屋,半是倾塌的堆作了一片的碎片旧垒,像是经了一场惊骤的大火,而成遗作了一地的枯碳。
偶有几只雀儿停在了上头不时轻啄。
虽然秋日的天,但却也有山芽自那颓压的破落屋下顶了出来。
就在那被烧毁了的破烂屋后边不远,是一栋临溪而建的竹舍,小小的,很不起眼,却装饰得很是清雅秀丽。
“谢谢先生。”
李曼婉心有感激的向他道了谢。
时下正入了秋,山林间的青竹已有些许发了黄。
祁青鹤立在了那竹林边,只看着她拜谢了那个书生后往那处地方走了过去,伸手敲了敲那一方的竹舍,开门的是一个桃李年纪的小姑娘,正一脸疑惑的打量着她。
再见过了她手中的信物后瞪大了一双眼睛,绕着她转了一圈忙说了一声,“我这就去找三娘过来。”
祁青鹤眼见着她三两步飞奔着去放了信鸽,将她迎了进去。
只站在一旁看了许一会,随即折步往刚才那个书生的家里走了过去。
“咚咚。”
那书生很快的开了门,像是刚才在打水,衣上还溅着一些水渍,正擦拭着一双手见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立在了自己的家门前面,原是有些戒备,但瞧他长身玉立一身布衣纶巾只一见便知是个读书的文生,不像是个坏人。
“……公子,有什么事吗?”那书生迟疑的问。
“我一路走来实在是口喝。”祁青鹤低咳了一声,“不知可否向先生讨要一碗水喝?”
“……可以。”
那书生见他面上还有些许的病色,想着是个走穷落魄他乡的书生,便将他迎进了屋子里边,走去为他倒了一杯方方打舀上来的山泉。
“谢谢。”祁青鹤接过了那一杯水,饮了一口后向他道谢。
“公子是往哪里来的,看着像是外地人?”那书生问。
“我自黎安过来,那里正生着饥荒。”祁青鹤喝罢了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