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藻雪/悔薄幸(77)

作者:砚古 阅读记录

那一双发红的眸子俱是寒色,“自是没有。”

为什么,他总是无法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

为什么,他总是在说着相反的话。

“如此就好。”仲藻雪笑了笑,说,“不然我会觉得非常的恶心。”

“我也如此觉得。”祁青鹤道。

为什么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明明曾经相爱的两人,如今却是情意尽失,只剩下了不尽的相互伤害,只专挑着心窝口处那一道最柔软的地方下着刀,一刀又一刀的割着。

刀刀带着血,是自己的血,也是对方的血。

“那便不要再继续纠缠不清了,祁大人。”仲藻雪说道。

“我明白了。”

祁青鹤的眸子渐死。

仲藻雪望着他,拴着铁链的手微动,只道,“沈蒙一案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确实是我所为,他也确实是我所杀,府衙不曾抓住人,也不曾审错人。”

祁青鹤望着她没有说话。

“你可还会为那李氏沉冤昭雪?”仲藻雪问。

“会。”那一双眸子的死气却是又重了一分。

“如此就好。”

“你以为我与你积怨,会将这怨气对向了不相干的冤案?”祁青鹤声音发寒。

仲藻雪望着他,点头道,“不会就好。”

地牢里是一片的死寂,只有壁上的烛火不住的跳动。

风雨压城。

夜空里有隐雷不住的滚动着。

那一道裂空的闪电拉下,照尽了他那一双通红的眸子,只在了这深夜里看着便教人心中发忤。那一双眸子里面满盛着无尽的寒意,却又带着刻入骨髓的疼痛。

就这样定定的望着她。

像是犹有不甘的忍不住最后问了她一句,“……为什么,当初你要背叛我?”

仲藻雪对上了他那一双眸子。

“忘了。”她道。

祁青鹤听到这里实在是忍不住发哂,只咳嗽了几声,好似要将那肺都咳了出来,一声接着一声,最后就连咳嗽的声音都是有经不住的在发颤。

直至最后,有咳出了一口血,而那一只死死抓住牢栏的手却是再也用不了力的整个人栽了下去。

提灯的火光照了过来。

忐忑不安的狱卒心里着实是没个底,便连夜跑去叫醒了入榻安眠的知县单正阳,几人急匆匆的赶来了地牢里边,疾步之下,提灯的手微微有一动,便将那火光捎去了更远一些的地方,一眼看到了死牢里他喋血倒了下去。

后背那一处的刀伤更是破开了伤缝,不住的渗着血。

单正阳双眼陡然一震,“——大人!!”

而那个被锁在牢中的女子脸上却是自始至终未有一丝的神色,只任由着长风吹起了自己的发,平静的望着眼前的这一幕幕,无情的好似座上神衹。

长风吹乱了她额前的发,雨夜之中,只看着地牢里一时间混乱了起来,无数的人涌了过来。

火光映入她的那一双眸。

起风之余,那一点盛在眸子里的光亮忽明忽暗,忽冷忽热。

长夜落尽,这一夜里临安下了整整一宿的大雨,满城尽寒。

*

祁青鹤由此大病了一场。

他鲜有疾,这一病便是病了整整三日未有下榻,一如窗外这一场下了整整三日不绝的秋雨。这三日,他有几经险险走过了那一趟的鬼门关,来来往往无数个大夫终于将他的这一条命给吊住了。

重新绷开的伤口是皮肉翻烂的绽着,虽然有重新上药包扎了一遍,那疼痛却是半点儿也没有减轻。

雨丝风片飞入了小窗里,落得尽是个寒色。

祁青鹤侧卧在了榻上望着窗外的这一场绵绵不绝的雨,却是想起了她的那一席话。

“祁大人,一个人身上的伤从来都不会随着时间的变化而消失,哪怕日后疤痕淡去,一时看不清楚找不着了,但那一道伤却还是依旧在那里,那一道伤所记刻下来的疼痛与屈辱也将永远的留在身体里面。”

“它从来都不会因为一句昨日已去就能得以解脱。”

寒雨尽染。

那一双眸子已死。

他卧在榻上静静的看着,却不知为何的整个人都难以动弹,就像是凭空被人抽去了所有的力气一般,就连抬一抬手指都显得艰难。

“哎呀呀,我这一来人都还没有进屋,就听得外头传得沸沸扬扬,说你不顾着一身的伤,眼巴巴的跑去了那死牢里看望那小娘子,结果被那小娘子狠狠的揍了一顿,直揍得吐了血。”

走来的嵇舟收起了手中的油纸伞,笑眯眯的说,“这才几日不见,你祁青鹤怎地变生情圣了?”

“……”

祁青鹤卧躺在了榻上睁着一双眸子望着他,眼里俱是冷色。

见有来客,外面候着的小厮迎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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