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藻雪/悔薄幸(76)

作者:砚古 阅读记录

雷声不住的轰鸣,又是一场大雨落下,满城皆寒。

仲藻雪负着一身的铁链不动,望着他的那一双眼睛平静的毫无波澜。

直过去了许久。

外面的雷声渐渐止息,听着雨势渐大,不尽的寒意透过了砖石地缝的罅隙从四面八方蔓延了过来,直把囚境里的人紧紧的包住,裹着一层教人绝望的寒冷。

祁青鹤咳了许久之后才回缓了过来,却是再也难以坐直了身子,而是半撑着手肘半伏在了地上,侧着一双眸子久久的望着她。

那唇边还沾着血色,一字一句的问,“一别再见,而今你想对我说的话便是如此?”

仲藻雪望着他,不答反问,“时此今日大人如此问我,难道大人还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那眼里尽是寒色,好似这漫漫的长夜望不到边际。

祁青鹤唇角带血的半伏在地上侧首望着她,像是在试图从那一片黑漆漆的死寂中找到些许的光亮,找到那里面一丝曾经留存的情意。

尽寒的眸子。

那里面却是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东西。

爱意不在,恨意也失,只是一片死寂的望着他,静静的好似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是真的,不再爱他了。

——她是真的,已经将他彻底的放下了,抛之了身后。

“是祁公子来了吗?”

高府深院,依礼外男不得入内。但即便是如此,他却还是时时有拜访仲府,只为了遥遥的看她一眼。隔着那高墙画楼,那是站在外边的他都能听得到的。

每当他过来拜访时,她那雀跃不止的声音传出,好似清脆的百灵一般欢快。

阁楼上的走廊很快的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刚闻其声,就见着她提着衣裙小跑了过来,撑着一双手在那朱栏上,脸上皆是笑容,眸里尽是含羞。

有女儿羞,有女儿情。

她长于大家,自来是端庄的千金,学得诗文礼仪琴棋书画,却也偶有大胆的做些“放浪形骸”之事。

“不若我们一起赛马吧?”

“赛马?”

“对,去一个没有人烟,少得世俗礼仪约束的地方,只管自在的走上一走。”

红尘飞去,明明是一场闺中花宴,但她却趁着出门的机会跑来找他同骑。纵马之下有不时的侧过头望向了他,眉目里尽是飞扬的颜色。

没有任何终点,也没有任何的方向。

只纵着马一路驰骋,直到了那夕阳沉下的芜水之滨,两人牵着马儿走在了那河道上。

好似天地之间只有得他们二人一般。

他闲暇时常倚于树下倦书,她偶有提着小步偷偷的踱了过来,像是想要吓他一般。但从来未曾得逞,便佯装着嫌他无趣的推攘了他几下,而后又靠了过来跟他一起观书。

那些书有不少她曾经看过的大家,谈及时,她每每都有自己独特见解教他眼前一亮。

那些书有不少她不曾读过的杂论,感兴趣的便认真的坐在他的旁边看着,不感兴趣的就在一旁低头玩着手指。

偶有一日,他随手抽来了一本从来不曾看过的杂书,翻阅之下不想竟是一本缠绵悱恻的茶坊情说。

她坐在一旁看得入神,不时有红着脸偷偷的瞧着他。

就在两人看得仔细了,不曾想那书里头竟然还详尽的描绘了那张姓书生与林家小姐的亲热的场面,虽然只是寥寥的几笔,她在看到后却是羞红了脸颊。

见他低头望着自己笑,羞恼的伸手遮住了他的眼睛不让他再看自己。

“……相公真是坏死了,坏死了!拿来了这等羞人的书来戏弄我!”

“我可真不知道里头写了什么。”他笑道。

他一向清冷寡情,威严相甚,眸子里鲜有笑意,更别说那笑意直接的显露在了脸上。

那生平唯一的一次动心。

只一颗心。

仅给了一个人。

他却有万千的凉薄无趣,不若其它贴心善言的郎君,但能给了她的,已经是他所想得到的全部的温柔,他的所有一切。

纵使她背叛了他,他也原是一再的退让容忍,至以退无可退再无转圜的留予她最后的体面。

——他原也有自己的骄傲,也有自己的尊严。

祁青鹤一只手死死地抓住一旁的牢栏,横着手肘撑伏在了地上侧首望了她许久许久,只那一双一惯清冷的眸子微红,里面像是布满了血丝。

“你说的对,时至今日,我于你原就是早已无话可说。”

那声音,透着入骨的寒。

“我原以为这一点祁大人早就该知道。”仲藻雪道。

“是,我早就该知道。”

祁青鹤双眼微红的望着她,“这一切全都是我在自取其辱。”

仲藻雪负着一身的铁链望着他那一双发红的眸子,却是笑了起来,“似你这般的人,原来也会有这一副心痛难当的模样,祁青鹤,你如此这般在我面前,难道当真还于我存了旧情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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