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74)
脸颊瞬间的飞红。
她羞红着一张脸慌慌张张的别过头去,还不忘推攘了他几下,以掩饰着心里的羞恼。
地牢里的寒焰映入了眼里。
祁青鹤低着头望着她, 看着她那一双寒凉的已经再也没有了一丝温度的眸子, 尤其是在望向他的时候,只剩下了寂寂的深渊,毫无一丝的光亮。
平静, 而又凉薄。
好似是他的模样, 却又不是他。
“……”
祁青鹤张了张嘴, 像是想要说上些什么, 但所有的话刚到了嘴边却是咽不尽的干涩。
他想说, 他不知道。
他不知道她那天就在那里, 也不知道她会追着他的马车冲上来。
他想说,他原以为那一纸休书虽然休弃了她,但她回到仲府,依旧能做她名门望族的大家小姐。
那是她出生的地方,她的家,里面住着的人是她的生身父母,她的亲人,是可以庇护她安身的人。任凭她做了什么事都是仲家的女儿。
也许下一次再见面,她以二嫁嫁做了他人妇。
但也是名门望族仲家的千金。
他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曾想到事情会演变到今天的这一个地步。
仲藻雪自下而上的逼视着他,在渐渐离开了他的怀抱后,冷夜中那残碎的温度散去,只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臂望着他一字一句道,“您原是我最爱的人,但这天底下怎么会有您这样凉薄的郎君呢?”
她说的那一句话的声音是平静的。
却只在说完后,松开了那一只握着他手臂的手,随即一力将他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咚!——”
寒牢里的火光骤然一阵惊跳。
长影纷乱,只听着陡然一声重物摔落下去的声音,响彻在了这个寂寂的雨夜之中,继而又悄然的被这一场雨给淹没殆尽了一切的声音。
——像是她那一日被重重的摔落在了水塘边上时溅起的水花,滚落了一身如何都洗不掉的淤泥。
那一辆马车就这样在将她蹬退一边后,自她的眼前驰了过去。
车轱辘声响起。
黄梨木的圆轮直劈开了行道上的那一条条水塘,激起了飞溅而起的水花,直将她一声又一声的悲泣的叫喊声尽悉的湮灭。
她叫着,相公。
她一次次的将希望寄于在了他的身上,又一次次的被他彻底的摧毁。
这世上,怎么就会有这么凉薄的人呢?
“祁大人!!”一直在不远处盯着的狱卒只走了片刻的神,回过头来就看着他被死牢里的犯人给摔在了地方,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直揣着腰间的鞭子就往里面冲了进来。
这一方的惊叫,也很快的惊动了牢狱里其它的狱卒。
只不一会儿见着数十个值夜的狱卒举着火把急匆匆的冲过来。
仲藻雪长身站立在了死牢中,看着脚边蜷缩着的男人,像是牵扯到了身上的那一道刀伤,一时间脸色苍白冷汗四冒,好似痛得难以自已的喘着气,一双手攥紧了地上的那一簇干草。
攥握之间,手背上的青筋犹有暴起。
只是她的面上却是激不得一丝多余的情绪,那一双望着他的眸更自始至终都是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
冷光照落。
她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低着头看着痛的蜷缩在了自己脚边的男人。
只在听到外边传来了动静后,听着狱卒的惊喊声和脚步声,方才微微侧过了眸子瞥了一眼牢门外边。看着那些个狱卒像是游鱼一般的一个个争先恐后的挤了进来,她却像是索然无味的踱去了几步站得一旁转过了身不再看他。
“你这个贱妇——”
那个见着她动了手的狱卒扶着祁青鹤之余恼怒的正想要扬鞭抽她。
扬起鞭子的手却被祁青鹤伸手压住。
“……大人?”
那狱卒收回了鞭子有些惶恐的小心着搀扶着他,忙连声问着,“大人您没事吧?可有伤到了哪里?严重不严重?……不然还是先回去休息了吧?这犯人小的们会好生看管的。”
祁青鹤伸手压住了他的鞭子,脸色苍白的说道,“我无事,你们都退下去。”
“这——”狱卒怔住了。
“本官……”
祁青鹤在说话的时候声音已是肉眼可见的虚弱,却还是句字清晰的咬着词,“本官审案……不容,其它人清扰,你们都且退下。”
狱卒还想要说话。
“退下!”祁青鹤声音发冷的喝道。
“……”
狱卒见状心中生畏不敢不听,但又实在是怕了他在这牢中又受到了这个疯妇发狂之下的伤害,迟疑之间便扶着他安坐在了一方干草上,随即走上了前去将之前加诸在仲藻雪上的铁链又挂了上去,更将铁链的那一头牢实的绑在了墙壁上限住了她一切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