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71)
明明那么关心,却就是死活都不愿意承认。
徒生的一张死鸭子嘴硬。
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但讨厌过后,又觉得实在是好笑。
“什么都没有说。”
单玉儿开口,像是想起了什么似了,“啊”了一声,道,“眼见着大人在自己面前昏了过去,仲姐姐有开口唤了一声大人的名字,瞧着很是紧张担心的样子。”
祁青鹤又忍不住咳嗽了一声,面容生冷的望着她,“……我说的是案子。”
“啊对对,是案子。”单玉儿点头,应得着实是敷衍的很。
“……”
祁青鹤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个小丫头,只觉得头痛欲裂的很,又不欲与她多争执什么。便摆了摆手将她打发了出去,让她去外头睡了不用留下来照顾自己。
单玉儿乖巧的应下,走前还不忘细心的走去窗边准备合上那一扇小叶。
“开着罢,屋子里有闷。”祁青鹤说。
“……好。”
单玉儿端着放着他刚才换药拆了的纱布,“那大人你注意着夜里秋寒,仔细着别着凉了。”
祁青鹤没有说话也没有应声。
背后的伤着实是不好动弹,只得一动不动的侧卧在了床上,睁着一双眼睛望着窗外的一阵秋雨,不觉有些出神的模样,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只听着外门掩上的声音,屋子里一时静了下来。
出神的望着窗外的这一场雨,只在脑海中复盘了一遍今日堂中的那一番问审。
仲藻雪骤然给出来的信息可谓是巨大,牵涉更是广络,便是他也一时间难以全数消化殆尽。
李氏七十四口人,李诗情。
这大抵便就是李诗情蛰伏于西陵王府的动机罢。
想到这里,祁青鹤顿住了,像是突然发觉到了什么盲点一般,那一双眸子微微有眯起。窗外的雨落得脆响,吹进来的风便是教他的脑子更为冷静了下来。
——是李诗情入府的动机。
——但却不是她入府的动机。
她极其巧妙的用另一个看似相干,但又实际上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掩藏住了自己的事情。如此说来的话,这当中怕是还有其它的隐情……
祁青鹤睁着一双眸子思忖着,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落下来的视线停在了窗外正落的那一场雨上。
忽然,他想起来那日单正阳有说过的那一句话。
“……这雪娘啊,平日里都好好的,只每到下雨的天气她就像是入了魇一样的难以安枕,开始疯疯癫癫的了……”
窗外,雨正落下。
一根一根。
好似个银针一般的穿打在了素瓦上,敲得清响一片。
不过一盏茶时间的路程,他却是走了快要半个时辰。熬过了最初的那一阵撕心的疼,在渐渐习惯之后却也觉得没什么大碍。
倒是地牢里的狱卒陡然见到了他来,一时瞪大眼睛,“御……御史大人……”
祁青鹤平复了一下伤口处传来那一阵刺痛,开口问道,“西陵王重案的要犯如何了?”
“就……就在那死牢里头关着,怎,怎么了?”狱卒有些结巴的问。
“带我去看一眼。”
祁青鹤开口说道,见他们望着自己,补充道,“今日堂审我还有没有问完的事情要问她。”
“……哦,哦哦。”
狱卒听着咋舌。
御史大人被砍杀审堂失血昏迷这一件事,可是闹得了整个府衙沸沸扬扬,怕是过了今夜后就会传得全城风雨,那一刀据说是砍得不浅,拉了好长一道口子,可是来来往往请了好几个大夫才止住了血。
……这真是查案查得连命都不要了。
看着才刚刚醒过来不久,丝毫都不顾及着背后的那一道刀伤,隔着雨夜的跑来继续提审犯人。
“大人,您仔细些身上有伤,慢些走。”
狱卒走在了前头带路,举着火把不忘折过头对他说了一句。
“……”
那背上的伤确实是有些让人经不住。
祁青鹤原先只是想着过来瞧她一眼,鬼使神差的,在看到窗外正下着的这一场雨时,想到了重回临安时两人再一次遇见的情景。
她的神容是真的又冷又疯,浸着一股深厚的望不到边际的绝望。
他原只是不放心,怕他这一番倒了下去,沈中纪是否会暗地里不知不觉的向她下手。
祁青鹤能够肯定的是,若不过来亲眼看她一眼,今夜他定是睡不安枕。
“大人,就在前边。”狱卒见他力有不支的样子,放缓了些脚步。
“嗯。”
穿过了甬道走了过去。
尚在外墙一角的地方,就一眼看见她蜷缩在了死牢里,牢房中的干草散乱一堆,她就这样缩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如纸,好似窒息一般的喘不过气来,只躬弯了身,缩成了一团的抱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