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70)
他一惯方向有些差不怎么认路。
也是如此,这会子才学聪明了,到了临安先找处大一些的酒楼食肆,差了个小厮去王府送信叫人来接他,如此也算是免得凭白多走许多冤枉路浪费时间。
“你……”正侧过头准备开口让他走前边带路。
“哎——远山兄。”
迎面走过来了一个穿着沙饧色长衣的文生,只见他一只手正持着折扇,瞧见了他笑眯眯的迎了上来,“这般的巧吗,远山兄也来了临安?”
柏远山看见来人脸上不由得一僵。
只见那文生笑眯眯的随手挥开了折扇,走来的时候还不忘打趣他,“远山兄不会又是迷路了吧?想去哪儿?不若我带带你如何?”
来人正是嵇舟。
老管家向他行了一个礼。
柏远山脸上一僵之后,又渐渐的恢复到了平常,只伸手挽了挽肩上的包袱笑着同他打了声招呼,“可真是巧了,嵇兄竟也来了这临安,我正要去西陵王府一趟,嵇兄想要给我带路却不知与我同不同路?”
“这路到底是给人走的,不过是绕不绕道的问题罢了。”
嵇舟一收折扇,笑道,“远山兄既然要先去一趟王府,我也不妨先去拜祭一下王爷。”
“走罢。”
正说着柏远山解下了食肆外旁拴着的那一匹枣马。
走去的时候原本烈日的天忽然阴沉了下去,瞧着乌云盖日,一副山雨欲来的阵势。
临安城的街道上走往的行人也不绝加快了些脚步,心里只望着能赶在这一场秋雨下来之前找得一处落脚的地方安身,以免得落得一身的狼狈。
一场雨落下,似一根根银针一般的飞入了白墙黑瓦上。
雨声清脆。
有稍许的吹入了未有合叶的小窗内,透着一番可堪入骨的秋寒。
祁青鹤是在深夜里的这一场秋雨中苏醒过来,离白日里的那一场堂审已过去了有整整半天的时间,稍稍动了动手指,想要翻身从床上坐起来,直被背后的那一道伤拉得撕心的疼痛。
半侧着身,望着屋里的时漏已滴过了戌时。
“大人您醒了!”最先觉察到他醒过来的人是单玉儿,她正端来了一盆热水,刚走进来就看见他睁着一双眼睛望着一旁的时漏。
单玉儿忙推醒了一旁困困欲睡的小厮丫头,招呼着他们去把大夫叫过来。
“大人,您觉得怎么样了?可还好?”单玉儿放下了手中的那一盆热水,打湿帕子拧干递给了他。
“……”
祁青鹤坐起不得,却还是半撑起了身子,皱眉之余只问了一句,“堂中的情况如何?”
“大人放心,除了大人平白在堂中受了纪王爷这一刀的这件大事之外,并没有发生其它的大事了。”
后背那一处着实生疼的紧。
虽然看到模样,但却也能感觉得到那一道口子拉得深长,甚至于连每吸一口气都是痛的。祁青鹤支着手肘但撑了一会儿,发觉自己实在有些难支。
“大人可别乱动,这伤可是吓人的很,好容易大夫止住了血缝上了。”单玉儿见状忙扶住了他,想让他侧卧着躺下来。
“……犯人呢?”祁青鹤问。
单玉儿搀扶着他,听到他这般问像是毫不意外,只眨了眨眼,说,“大人护得那般的紧张,哪里会有什么事呢,半点儿都没有伤着,刘师爷也已经将人妥善押回地牢了。”
祁青鹤望着她,眸子一冷,“只问你有没有把人押回去,哪来的这么多话。”
单玉儿眨了眨眼睛,也不与他争辩什么的应道,“是是是,是玉儿多嘴了。”只是那语气轻佻,虽是认错却半分都没有在意的模样。
祁青鹤像是还想要说什么的模样,只刚刚开了口,就被后背的那一道伤硬生生的拉扯着。
可是疼得直吸了一口冷气。
正在这会儿,方方跑出去的丫头叫来了大夫,跟过来一起的还有忙里忙外的刘师爷。只等着那大夫放下了医箱为他切了脉再看了一下伤势,等到折腾着重新换了一遭伤药,额头上的冷汗已疼得生密。
大夫走前千叮万嘱的要他好生休息仔细着莫牵开了伤口。
祁青鹤脸色苍白的应了一声。
“今日大人受惊了,眼下也不早了,大人就好生歇了吧。”单玉儿拉过了被子为他掖好。
“……她后面,可还有说了什么吗?”
被子掖至了颈口,祁青鹤突然问道。
单玉儿的手停下,望了他一眼。
祁青鹤突觉得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喉咙莫名的有些涩,不由得咳嗽了几声,牵着背后的那一道伤疼得他白了一张脸,“我说的是案子。”
“……”
单玉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笑,但念及他的身份在那里横竖又实在是不好太显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