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50)
刘能道,“御史大人正在核查此案,是因为要提审疑犯才留她至今。”
“御史大人?”沈中纪冷笑一声,“他仗着有皇上御赐的金牌,竟敢在西陵王府之内开棺,在我六哥尸骨未寒之时动我六哥的尸身教他不得安魂,这笔帐我还没有跟他算的!一个三品御史就敢不把皇家颜面放在眼里,真当西陵王府没有人了吗!”
眼见着西陵王府的府兵拔刀而向,朔寒的光正照入了眼中。
这下就是连刘能脸色都发白了。
府衙里面虽然也有捕头跟守卫,但到底对方是西陵王的府兵,有世子号令,过来的又还是与皇上同母而出的亲胞弟纪王爷,有任何的闪失都没有一人担待得起。
“纪王爷请息怒。”刘能拱手一揖,道,“御史大人自数日莅来临安便为西陵王之案连日奔波,只是因为查悉到本案或可能还有第二从犯,才迟迟没有下令处死囚犯,还请纪王爷……”
“不过是推诿之词,什么第二从犯。”沈鸿中冷笑一声,“分明是念着旧情不忍对他的旧情人下手!”
“……”
刘能和单正阳听着一时哑然的说不出一句话来。
事实上。
依照国例,如此脉络明了的案子,早就没有再审再查的必要,物证人证俱全,凶手也已经画押认罪,换成任何的案子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经可以画上句号。
便是他们二人也不知道祁青鹤这般一意孤行的坚持是为作甚。
“还是请单大人将那贱妇交出罢。”沈鸿中冷声道,“我也好用她的人头来告慰亡父在天之灵。”
“可……可……”
单正阳揣着一双手直发抖,两边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可御史大人那边要是追究下来……”
沈中纪怒喝,“那就让他祁青鹤滚过来见本王!来找本王要人!”
祁青鹤赶过来的时候正见着了两边的剑拔弩张,但说是两方剑拔弩张却也不准确,对比西陵王府府兵精锐黑面的干练,府衙内的差役一个个的都是胆颤心惊不敢动作。
走来就听着沈中纪高声怒喝的这一声。
“纪王爷在此下官自当礼衣净身拜见王爷,却不知王爷如此大怒是为何故。”那声音清冷如玉,却是语字不卑不亢的平缓无波。
听到了他的声音一众人望了过去,里头原就胆颤心惊的守卫见他来了如获大赦一般的忙给他让出路。
两行夹道。
祁青鹤一身朱红的官袍踱步而来,步履平静。
两行的守卫立矛而礼。
“御史大人!”见着他终于来了,单正阳和刘能直在心里大松了一口气,感觉终于得救了,尤其是单正阳卜一松了口气,险险脚软的没有站住的被师爷扶了一把。
单正阳立朝为官数年,虽不若那些精干圆滑的士人老练,但却也生得小心谨慎,唯恐行踏错了一步。
这一日里真是把他吓得怕是短了三个月的阳寿。
祁青鹤长步走了过来,身后的老奴一把捧着他刚才换下的外衣立在了后头。
长立之下,不怒自威。
这世上便就是有人只是站在了那儿就教人不敢放肆。
沈鸿中看着他的目光竟不由得有些躲闪,那几年他在临安城做御文司的时候便教自己吃过几次暗亏,自来就摸得清他是一个什么样的脾性。
但又想到不过一个三品的御史就敢如此强硬,心里不觉有些狼狈的窝火。
想要发作,又有刻在骨子的畏怯。
祁青鹤拱手向沈中纪一礼,身若松木,端得是不卑不亢的模样,语字平淡道,“祁青鹤见过纪王爷,因公务缠身未有及时接驾,还请纪王爷恕罪。”
沈中纪望着他的眸子微眯,“祁大人,别来无恙啊。”
“京中宫宴一别,自是无恙。”祁青鹤道。
“你来临安调查六哥横死之案,是皇上受命于你的?”沈中纪眸子眯起。
“有皇上口谕在前,钦赐令牌在后。”祁青鹤神色平静的说道,“纪王爷可要一观?”
沈中纪冷笑一声,“皇上让你拿着钦赐的令牌动我六哥的棺木教他不得安魂?”
“事发突然,如此做也是为了稳妥起见。”祁青鹤说道。
“哦?”
沈中纪望着他的目光有些冷,像是有压着怒色一般,“这么说祁大人是查到什么线索了,才迟迟放着那贱妇苟活一日又一日?”
“确实有查到新的线索。”
祁青鹤神色平静的说着,身子也没有动的抬起了手,候在一旁的老奴吴作青见状躬着身将一叠案簿呈在了他的手上。
祁青鹤道,“在重新开棺验尸之后,察悉完西陵王身上的二十一道遗伤,已可确定当时在案发现场还有第二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