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42)
“同为王爷的女人?”
祁青鹤此番的注意力全在殷盈身上,一时没有察觉到其它人的异样,只听到这里不知为何的冷笑了一声,道,“你若是当真有心属他沈蒙将自己当做是他的女人,何以沈蒙戕死不过头七,府丧之日尚在,你便着着如此的盛妆红衣?”
殷盈顿了一下,低头望向了自己一身鲜丽的衣衫。
“大人不知,王爷在府上时最爱妾身穿着这一身的红衣,是故妾身才做得如此妆容。”殷盈笑道。
祁青鹤自立官以来提审从来不掺杂任何的个人情绪,无论对方是市井小人还是高权纨绔,都激不起他一丝多余的情绪。但却不知为何,看着眼前这个矫揉造作的舞姬,总觉得心里有一股压不住的火气。
那火是冷的。
只煎着他的腑肭让他难以舒气。
负手之间侧过了头不再看她,祁青鹤问,“你怎地知道李诗情的失踪是与男人私逃了?”
殷盈歪着头望着他的侧身,一脸无邪的笑道,“不然的话,难道一个大活人能在王府里面凭空消失了不成?”
“李诗情在府上与何人走得相近?”祁青鹤问。
“并没有,她不惯出门少与人结交,性子也生得冷,到底曾经是士族的小姐,哪里把婆子丫头和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这般不讨喜的性子,又生着咳疾,可不是教旁人有多远躲得多远吗?”殷盈掩唇嗤笑着,“只是这夜里有没有私会情郎我们是不知道的,道是听说了她在做士族家小姐的时候曾有一个名叫李承献的书生心悦于她,也不知道这会子不见人影是不是跟这穷书生一道跑了。”
祁青鹤一顿,目光转向了一旁的刘能。
刘能立马明白过来,拱手道,“卑职过后会去查清此事。”
偏堂之中一时寂静。
祁青鹤立在小窗前望着庭中那一棵艳红如血的十月丹枫,红日正烈,灿金色的光芒打落在了那一片层层叠叠的红叶上,起风之时便是掀落了一片红海。
像血一般炽热。
半晌,祁青鹤突然开口问道,“你们都是何时进的王府?”
司空娘说:“老身在王府快有二十年了。”
俞香说:“奴婢是一年前进的府。”
丫头说:“奴婢来府上已有四年了。”
殷盈道:“妾身是一年前入的王府。”
闻言,祁青鹤转过身望向她们,道,“如此,你们可知半年前仲藻雪是何以进了这西陵王府?”
第17章 、欺红
“……”
——半年前。
冬月,飞雪如刀。
举目一片的白雪,绵延千里的白望不见尽头,只见着天地苍茫,万物尽杀。整个黎安城中寂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听着呼啸而走的北风深刮进了骨髓中。
风雪中隐隐的有一个人走了过来,颜容欺雪。
那是消失了整整半年的人。
离开临安城半年,仲藻雪再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野时,是在远隔数百里之外的苦贫之地。
——黎安城。
高墙,红梅别苑。
“这黎安可真是个好地方。”
“如此的红梅白雪,真正是国中一绝之景。”
“可不是,这等凌寒独放的风骨只是不俗。”
座落着黎安城中最华贵的一方府邸,这一日好生热闹的迎来了一群高权贵客,披身的貂裘狐绒花色富丽,自显着通身的雍华贵派。
那梅真开得艳。
赏梅的心正生的热。
被簇拥着的沈蒙笑着说,“这黎安落得偏,地段实在是不怎地好,要不是为了这一年能看一次的寒梅,我也犯不着来这等穷乡僻壤置办了这一座院子。”
“哈哈哈哈,也是王爷这等上雅之人才能找得到这等的好地方。”
“我等真是随了王爷才能一饱这般的眼福啊。”
“定国公这话却是说的太早了。”沈蒙笑道,“有好景好酒又怎能没有美人?我这次来黎安还带来了几个新收的舞姬,等到宴晌茶歇之后便叫她们过来为大家助兴。”
红苑之中一时间谈笑声更热。
有些数几个原先还有显拘谨的达官显贵,但在褪去了那一身官袍之后,在这方红梅美景之下,不自觉的便随着当中的氛围恰谈起了府上的美人娇妾。
有笑声飘去了风雪中。
暖昧而放荡。
来往的小厮丫鬟穿如游龙般的捧着果盏来往在院内,庭中填添的地龙将整个别苑烧得暖如春昼。
纵是白雪依旧。
纵是寒风刺骨。
“哈哈哈哈!好酒!这黎安可真一个好地方!”红苑梅香下,有人痛饮大笑道。
“……”
寒风凛冽的卷起了一地的飞雪冰纱疾走。
仲藻雪穿着一身胜雪的白衣缓步的走了过来,盛妆飞髻,只在步履间发鬓上的金雀步摇微动,环佩玉璎,碎链生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