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38)
“……”
祁青鹤怔愣了一下,微微松开了托着额头的手,抬头看着正在屋内忙上忙下好似一只小雀儿般的女子。见他睁着一眼睛正打量着自己,好似还没有回过神来的样子,单玉儿眨了眨眼睛,笑盈盈的说,“大人,您不会是酒还没有醒吧?”
“你怎么在这里?”祁青鹤道。
“大人此来临安身边也没跟着个丫头多有不便,叔父让我过来伺候大人呀。”单玉儿歪着头,“大人不会是一觉醒来全忘了吧?”
祁青鹤皱着眉头道,“在外房等着便可,下次不要再随意进来我的寝舍。”
单玉儿挠了挠头道,“我不进来怎么给大人梳洗换衣?”
祁青鹤道,“我自己换。”
单玉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祁青鹤道,“男女授受不亲。”
单玉儿看了他许久,忍不住笑出了声,眉眼弯弯的说,“大人,你真好玩。”
祁青鹤面色生冷的看着这个不过二八之龄的小姑娘,不欲与这么小的小姑娘一般见识,也便没有追究她的失礼放肆,但他的不追究却让小姑娘越发的大胆了起来。
单玉儿抱着他的衣服走了一圈,笑眯眯的说道,“大人,你这个样子特别像是一个窝在被子怕被人揩了豆腐的小媳妇。”
祁青鹤的脸彻底的黑了下去。
单玉儿放下了他的衣服,人已经走去了屏风那边,只探出了半个头冲他摆了摆手笑嘻嘻的说道,“既然大人这么不好意思,那我就在外房等着伺候大人了。”
“……”
单正阳为官几年,每一步无不是走的是战战兢兢,诚惶诚恐,生怕着行差踏错了一步。
却不想单家的女儿却是生的这般大胆奔放,连男人都敢调戏。
祁青鹤脸色生黑的从被子里伸出了一只手,翻捡出了自己的中衣就往身上套了上去,因为是宿醉,从床上下来的时候头好似有千斤般重的疼得厉害,便撑着一只手扶去了一旁的桌案。
等摸索着换好了衣衫,整理了清楚走出去,正看着单玉儿坐在椅子上晃荡着一只脚,摸着桌上的一个甜桔正吃着,便是半点儿没有个女儿家的模样。
这让他竟然不知道单正阳到底是存着什么心思打发了这个小丫头过来照管自己起居。
“大人来了。”见着了他,单玉儿将手中的甜桔塞进了口中,自椅子上跳了下来,“我先给大人换药罢。”
“只你一人?”祁青鹤走过来,看着外房竟没一个丫头小厮。
单玉儿搬来了药盒听他这么一问,眨了眨眼,笑眯眯的说,“大人难道怕我吃了你不成?”
祁青鹤落身坐了下去,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女儿家别学的这么轻佻。”
单玉儿笑眯眯道,“我哪里轻佻了?”
祁青鹤面色生冷,没有说话,只当不与小丫头一般见识。
单玉儿仔细着为他的伤口换了药,却也没有再说什么“放浪”之词了,屋舍里一时静了下去,这个不过二八之龄的小丫头生着活泼可人,但上药换药却很是仔细,尤其是低着头一派认真的模样,好似在打量着什么。
祁青鹤没有放在心上,一地的鸡毛已经够乱了,他实是没有其它的闲心。
换药的时候,单玉儿盯着他手掌上的那一道伤出神。
“大人,人死后的刀伤跟生前受到的刀伤真的会不一样吗?”单玉儿好奇的问。
“嗯。”祁青鹤随口应了一声,“人死之后因为血气不行,不会出现荫血四畔之象,疮口处留下来的伤痕也会有所不同。”祁青鹤随口答道。
“那也是真的可以仅从伤口处推测出用的是一把什么样的凶器?”单玉儿又问。
“可以,若是尖刃斧痕,其疮口必定是上阔长,刀伤留则下来的多是两头尖小,枪/刺之下,其痕浅而狭,有圆。而竹枪之类的物什则会出现疮口不齐整之象。【注1】”祁青鹤低头说道。
“那如果把一人打死又扔进水里淹了,那要怎么判断出来他是被人打死的还是被水淹死的?”
单玉儿好奇的问。
祁青鹤原只是随口的回答,听到她问到了这里心生大警,“你问这些做什么?”
“好奇。”单玉儿说。
包扎好了手上的伤,祁青鹤尝试着动了动手,还能觉得一阵拉扯着的钝疼。这道刀伤是真的深铡到了骨头上,怕是几个月都好不利索。
“不用好奇。”祁青鹤托着受伤的手腕起身转过身来,抬头望了她一眼,道,“你只要知道无论是将人打死还是将人溺死都是为恶之事,不仅免不了牢狱之灾还要受刑承命便够了。”
单玉儿眨了眨眼睛,感觉到他好像误会了什么。
日头已经挂上了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