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34)
“你包庇的那个人,你的同伙。”祁青鹤望着她道。
“我再说最后一遍,杀沈蒙,只有我一个人。”
仲藻雪颜色也冷戾了下去,“无论大人问我多少遍,我都只有这一个回答。”
“……”
祁青鹤负手侧手望着跪在堂下的女子,望着她眼底的决绝与一潭的死灰色,那是了无生望的一双眸,淡漠而又孤傲,透着一股森冷的寒色。
“雪娘,你若不据实招供,仔细着这牢狱之中的严刑伺候。”单正阳喝道。
仲藻雪跪在了堂下抬头望着立于眼前遥不可及的男人,眼里平静的毫无波澜,“大人觉得现在我还会怕得了这些东西吗?”
祁青鹤面容生冷的望着她。
“谁都知道刺杀亲王的罪责有多大,凌迟处死,诛及九族。但我现在已是了无一物,左不过就是一死罢了。而至于生死,如今我想做的事都已经做完了,早便不挂于心无所谓这一副皮囊了。我做好了一切的准备,等着这不过早晚的大人的一声令下教我杀人偿命。如此大人也好拿我这一条命去交差不是吗?上报给皇上,大人又是一番建业,以大人的鸿图壮志怕是这三品的御史也满足不了罢,介时官拜丞相,或居太傅,做得万官榜首可是正好?”
仲藻雪望着眼前似是熟悉又似陌生的男人,道,“但却不知为何大人好似心有不甘,还想要挖出一些什么其它的东西?”
“本官要的是这一件案由的真相。”祁青鹤再说道。
“什么样的真相?”仲藻雪反问。
“本官要事实的真相。”
仲藻雪跪在堂下定定的望着站在眼前的男人,道,“大人想着手为西陵王翻案,为他平定冤屈,为他力证清白?”
祁青鹤没有说话。
“都道物是人非,这话却是不假。”
仲藻雪颜容俱冷的望着他,“大人在临安立事五年,生得是嫉恶如仇铁面无私,原是曾几番的与沈蒙力争斡旋,明知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而今如他这一般的人死了,大人竟是放下了那些年里与他的恩怨纠葛想要一力为他来力证真相?”
祁青鹤望着她颜容生冷。
“可见得大人这些年里在这官场中打滚,也免不得沾染上了这权欲薰心之事,怕别是已成了这西陵王沈蒙之流的饕餮之辈吧,却不知眼下你要效忠的新主又是谁呢?”仲藻雪冷笑道。
祁青鹤面无表情的听罢了她极尽的挑衅之言,随即折好了手中的文书。
“单大人。”他开口道。
“下官在!”听到他这一唤,一旁的单正阳忙抖擞了精神出列躬身听候。
“传令下去,彻查仲藻雪在王府中所结交的任何人,无论是小厮丫环厨嫂管家医娘还是舞姬旁室。”祁青鹤望着跪在地上眸色冷戾望着自己的女子,声音冷淡道,“俱一盘问,不得落漏。”
“是!”单正阳领命。
“你还想要多少人的命?”仲藻雪冷冷的望着他。
“将她带下去,关押进死囚,以待后审。”祁青鹤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神色冷漠的道。
“是!”单正阳领命,随即向立候在两旁的狱卒使了个眼色。
“就我一个条命还不够吗!”仲藻雪目尽眦裂的想要冲上去,只拖得了一步便被身上沉重的镣铐给绊得行动不能,轻而易举的被过来的狱卒一力拽住,却还是心有不甘的冲他嘶声道,“一个鱼肉百姓残害忠良的王爷!他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你祁青鹤是不知道吗!你还想牵涉进多少无辜的人进去?!”
“带下去,严加看管。”祁青鹤扔下了手中的文书,神容不动。
“大人可要用刑拷问?”单正阳试探着问。
“不用。”
祁青鹤面容冷漠的说道,“留她一条命,他日我还需再审,不可让她就这么死了。”
“是。”单正阳明白了。
走过来的狱卒准备将她押离去死囚,仲藻雪挣扎之余寒声厉喝道,“祁青鹤!为了这等祸国祸民的奸恶之徒你还想要填进去多少条人命!就我一人还不够吗!”
“祁青鹤!!”
凄厉的一声响彻整个牢狱之中,那声音含恨。
祁青鹤转过身来望着她,“法不容情,本官从不徇私,无论是沈蒙昔日想要戕害于我罢,亦或是你曾与我有过几份恩情罢,执法之下,杀人偿命,立罪受刑,本官绝对偏袒任何人。”
“……”
仲藻雪几番被狱卒连拉带拽的拖了下去,就这样死死地盯着眼前面容俊冷的男人,突然仰首大笑了起来。
那笑,笑得嚣狂。
笑得嘲讽。
祁青鹤立于堂上面容冷漠的望着她,就这样看着她讥笑轻蔑,却是形容不动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