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304)
知道她没有懂自己意思。
祁青鹤沉默的坐在那里,伸出了手,试探性的想要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在被她几次挣脱之余,终于还是握住了那一只手。
仲藻雪原是想看看,他到底又想要干什么。
只看着他握住了自己的手,拉着她的手覆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
另一只手有些不太灵活,甚至于有些艰难的翻过了一张纸。
“我只是想要,在我死去的那一天能再以你相公的身份入土。”
“我放你走。”
他放她走。
他只是想给自己一个念想。
在他死去的那一天,以她的相公之名死去,埋入黄土之中。那样,纵是尘寰相隔,但他却还能是她的夫君。
他愿意将自己永生永世的许给她,奢求她赐于给他的死后名。
在生前,在死后。
人间也好。
碧落黄泉也罢。
永远的让她在自己的身上与心上留下烙印,成为有妻室的人,属于她的人。
他放她走。
他已经不再想将她留下。
为如今的自己,遍身的不堪,遍身的狼狈,无论是日常行止都已经不异于一个废人,在那个时候起,他已经不会再将她留下。
覆在心口上的手是温冷的,透着裘氅之下丝织的薄衣,能感受得到那里一阵又一阵的跳动,就在她的掌心之下。
在她的指间。
他的所有喜怒哀乐,只在她的一句话之中。
仲藻雪坐在了那里久久地望着他没有说话。
只看着他低下了头,闭着一双眸子轻吻着自己的掌心。那一个吻非常的轻,好似羽毛一般轻轻飘落,轻的微如尘埃。
掌心正是温热。
隐隐的似乎还能感觉到他的轻颤。
到底是曾经深爱过的人。
仲藻雪怔怔地望着男人,直过了良久之后,终是禁不住敛下了一双眸,掩下了自己一声无息的轻叹,只是心中却也觉得哀然。
“不要这样……”她低道,“祁青鹤,似你这般的人,何必如此。”
落于掌心中的吻,带着男人的自嘲的低笑。
听到她的这一句话,祁青鹤握着她的手微微抬起了头来,只坐在了她的面前正对着她,就这样望了她许久,他伸出了手缓缓地抚上了她的脸颊。
指腹之中犹见爱呢,像是想要以这种法子将她的模样深刻的记入进心中。
“去做你的祁大人吧……”仲藻雪眸子微敛,言语之中似有叹息。
祁青鹤只是低笑了一声,也没有说话,也没有回答她。只是那一只停留在她脸颊边上的手固执的抚摸着她的脸,像是不肯放过她的一寸面容。
捧起了她的脸颊。
祁青鹤微微低下头吻住了她的唇。
最后的一个吻,只似蜻蜓点水一般的落下,却是吻别。
“……”
仲藻雪抬起了眸望着他,像是隐约的觉察到了他有一些不对劲,却又一时之间说不上来什么。只看着他坐在了床上,就在自己的面前,还是她记忆中的模样,还是她记忆中的少年。
看着他对自己微微一笑,好似白雪初融时的春山一般。
那一个笑容却让她一怔。
不等她再端详仔细几分,便看着他伸手解下了自己身上的那一件暖和的裘氅披在了她的身上,抬头间,却已经转身离去。
自至始终都是不发一语。
男人一向寡言,起初她却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这一番回过神来,却又觉得他每一处都透露着异常。
“……”
抓着肩上的裘氅,仲藻雪神色怔然的坐在了那里,却是禁不住皱起了眉头。
——
祁青鹤的这一走,便是一连数日不再见到人影。
仲藻雪原是不想见他,但自那一日他转身离开后,她这一番回过头来细思,却又觉得男人身上每一处都透露着违和与不对劲。
这让她心里反倒而似悬在了上头,久久不得安枕的放下。
他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有事情还是没有事情?
是他又在使手段耍他的那些个小心思玩一套欲擒故纵吗?
悬在心上的疑问久久不能安下心,一连着几天,从一连串问题不得其解的苦思,到皱眉的气郁,再到最后心里一片焦躁。
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就不能让她安心吗!
一阵焦躁后,仲藻雪伸手推扶着额头的碎发,忍不住轻嘲的笑了一声。如果这是男人使的手段的话,那她真的不得不说一句,他的这一招是真的高。
他也是真的太不让人省心。
“……”
最冷的隆冬到来的那一天,整个药王谷被大雪封了山。
秦茗依例每日过来继续给她拔毒。
“他人呢。”施完了针,诊脉之余仲藻雪终于还是开了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