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302)
吹过来的一阵风雪直灌入了五脏里,那是真正的冷,凉入了骨髓里头,却也在那一瞬间浇灭了她沾上的火气。
仲藻雪一只手把着门,站在那里看着坐在檐下的男人。
想到了他还有染“伤寒”。
就这样望了他一会儿,脸色不怎么好的说道,“进来,有什么话都给我一次性说清楚了,再放鸽子进来吵我今晚就直接将它炖了。”
松开了把着门的手,仲藻雪没再看他一眼的转身走进了屋子里。
却没看到男人眼里藏着的笑。
一抹得逞的笑。
有些坏。
即使手上已经有些被冻伤了,身子更是被冻得没了知觉。
像是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一样,祁青鹤站起了身,伸手摸索着身边的柱子,藏好了自己的那些小心思,跟在她后走了进去。
只是屋外实在是冷。
在外边呆久了被冻得木麻了许是不觉得,但这一方进来了之后,冷暖相撞之下,后知后觉有那股子冷沏入了骨头里。
大步跟上了她的脚步,低头间,却是不经意看到了她竟然赤着足。
望着那一双玉白色无瑕的纤足,祁青鹤有些走神,但下一刻却皱起了眉头走了过去想要将她带回暖被。
正想要过去将她抱起,却不想走在前面的仲藻雪突然转过了身来。
“哗啦——”
一展而开的是一件带着毛领的厚绒大氅。
她便是展开了衣,脸上见不着一丝表情的抬手掠过了他的后背为他披了上去,暖衾盖在了肩上,温了他那一身的寒气,在这样一个寒冬里面却是极温暖的。
祁青鹤怔怔的抬起头,望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
“染了伤寒还这般不听劝,你是有几条命能记挂在这里?”仲藻雪语气冷淡道。
祁青鹤久久地望着她没有说话。
直到看到了她还赤足站在地上,还回过神来想要将她抱回床上去歇着,只刚伸了手,不等她反应过来,却注意到了自己的一只手臂还伤着用不上力。
便只得拉着她让她好生躺了回去。
屋子里的地龙正烧得暖,仲藻雪倒并不觉得冷,也没注意到自己正赤着足,倒是被刚才那一阵风雪给灌得整个人都清醒了许多,虽然身体上还有些倦,但却并不想躺回去继续睡。
她已经不知道睡了多少天了。
见他强拉着自己往床上走去,动作已然用上了几分力,让她觉得有些不适。
“我睡不下。”仲藻雪挣脱了他的手。
她表现的抗拒已然非常显然了,换成平日里,男人已经知道分寸会有些收敛,只这一次却异常强横的不容她拒绝。
直至人被他强行拖回了床上。
“祁青鹤!你做什么!”男人这样的强横却是从来没有过的,不仅是不安,还有力量上的悬殊让仲藻雪失声叫了起来。
他什么时候变成禽兽了!
学会用强了?
让人始料不及的是,就在她被男人的力道强行拉着跌回了床上去,惊慌中挣扎着坐起身来时,却发觉自己的一双脚正包裹在了男人的手掌中。
男人刚刚在屋檐下坐在半日,原是披了一身的风雪冻到了骨子里。
但等到寒色褪去,热度上来的时候,那一双手竟比她的脚要暖上了几分。
仲藻雪半坐在了床上,见他只是怕自己着凉受冻并没有后续的动作,便也没有动,只坐在那里,神色万分复杂的望着他。
看着他正坐在了床椽边上,低着头,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
那一只手攒着她的足,像是端详一般的看着,望不见他是何神色,只是那一只手捂着捂着,便开始不老实了起来。
那指腹摩挲着她的肤,像是有些贪婪的模样。
不知为何的心里头一跳。
仲藻雪神色暗了下去,抬眸望着他,冷冷道,“祁大人,你知道有一个词叫男女授受不亲吗?”
这一句话,却是换来男人轻若未闻的低头笑了起来。
递过来的一张纸。
“我们本是夫妻。”
再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又哪里来的什么男女授受不亲。
仲藻雪坐在床上望着他,“需要我提醒你,你已经亲手将我休弃了吗?”
又一张纸递了过来。
“休妻书我已经烧了。”
仲藻雪看了一眼,视线转向了他,道,“烧了便能当这一切不做数吗?”
祁青鹤眸子微黯,低下了头。
摇头。
仲藻雪望着他,再问,“烧了便能当这一切不存在吗?”
祁青鹤低着头,久久地沉默了下去。
半晌。
他从怀里取出了一封信,将那一封信郑重的交给了她。
那是一分求合信,写满了他的道歉和悔疚。仲藻雪坐在床上,看了一眼那信封上了“吾妻亲启”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