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262)
“……”
寂静,是彻底的寂静。
沉默如死。
在这一片阴冷湿暗的地下秘宫之中,却也不知道离地面有多少丈之远,只是整个地宫一片的寂然,无论是风声,鸟声,亦或是人为的喧嚣声一应都传不到这里。
只有一排又一排奉燃着的白蜡森寒。
底下是一片玄冷刺骨的寒潭静静的流淌在地下暗河中。
“嘀嗒。”
岩壁上有凝结而成的水珠泫然滴落,水珠打落在了下面的寒潭之中,溅开了一圈的涟漪。
祁青鹤抬头望着从自己的身后走了出来,站到了自己身前的女子。
他一向寡言。
但只要开口却都是简明扼要的在无形中掌控住局势让人臣服听从。
眼前的女子是瘦弱的,甚至于身形看上去有些纤细娇柔不堪一握。但却全然的镇住了这一方的局势,并且摆明了不需要他插手,不需要他干涉,不需要他协助。
或者说是。
不需要他来碍事。
他知道在这一年之中她经历过了很多的事情。
在彻底离开了他之后,她不仅没有被击倒,反而更似是涅槃重生一般,绽放了与往昔不同的光华。美人在骨不在皮,而今的她,那一身的风骨卓绝已然彻底的显露了出来。
让人惊绝,让人倾慕。
祁青鹤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举步走前了几步,站立在了她的旁侧,同她一样的抬眸望向了她。
“你还有什么话想要说吗?”祁青鹤声音清冷。
“……”
烛火掠过了悬于寒潭之上的八根臂壮粗重的铁链。
火光颤颤。
一时间引起了一片的残影不住的晃动。
好似什么东西倒榻了,又好似什么东西在一片混乱中又交织在了一起。那碎落了一片的影子,在打乱之中又重新交融在了一起,只不住的纠缠着,不住的相织着。
包裹着爱与恨。
囊括了痴与怨。
明明已经被打碎得不堪入目,残败的再也拼不出来了一个轮廓,但在这一刻却又好似在相交相织之中你中窥见了一个我,我中瞧见了一个你。
好似从来都不曾彻底割舍过。
火光掠过了两人的发,流照在了两人的脸上。
“哈。”
望着这一幕的柏远山却是不禁笑了一声,提着剑道,“祁青鹤,你不会以为只是如此便能擒得了我让我束手就戮了吗?”
祁青鹤站在了仲藻雪的身侧神色平静的望着眼前的人,面容是一片的波澜不惊。
“你若还想要殊死一搏,我在此奉陪到底,无论你还有什么法子。”他道。
仲藻雪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之间已然可见态度。
“我是力有微薄,不比你们夫妻二人齐力断金。”柏远山一只手柱着剑踉跄着站在了那里,抬眸道,“只是我却也要感激你将沈钰引过来罢了。”
祁青鹤一顿。
柏远山敛下了眸道,“人之固有一死不可逃,幕僚之身鄙如尘土到头来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事殊功成无须在我,纵使不能亲眼所见主君荣登大宝黄蟒加身,但若最终能换得他日的功成之局我也算不愧。”
“你的目标是沈钰。”祁青鹤微眯起了眸。
“我会死,也许死在今夜,也许死在明天。或许是因为失血,或许是因为内腑破裂难有维生。兴许是饿死,兴许是冻死。”
柏远山没有回答他,只是抬眸道,“但绝不是死于你祁青鹤的手上。”
而又后移开了眸望向了另一个人,“也不会是死在你一个妇人手上。”
仲藻雪不置与否。
柏远山背手负着剑望着他们二人,轻笑道,“只怕死在今夜的人不止我一人,你们二人也难逃其命。沈钰此人阴晴不定喜怒无常,论之不折手段只是有过之无不及,他为了这一个皇位又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情,眼下他誓在必得,祁青鹤,你以为他这一夜过来会放得了你吗?”
脱去了那一身三品的官袍,眼前的人一身玄墨的夜行人,潜走在最深的永暗之中。
这样的人死去不会被任何人发觉。
也不会有任何人知道是被谁所杀。
狡兔死,走狗烹。
与虎谋皮,必将自食其果。
祁青鹤抬眸望着他,神色平静道,“你以为我刚才是为什么要下来而非是上去?”
柏远山久久地望着眼前的人,至以最后只剩下了低笑声,一声又一声寂寂的回荡在了这一片空荡的地宫之中久久不绝。
笑声毕。
却见他纵身往机关丛的开合处直接跳了进去!
像是被无边的黑洞给吞噬掉一般,连骨子渣子都不留下丝毫。
触及到了开关。
“咔咔咔咔——”却听着僵冷的齿轮转动的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那声音听得直教人毛骨悚然,背脊之处更是直发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