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250)
哪怕是在这一夜里死去,也只是死在“敌人”的手上,与西陵王府的任何一人都无干系。
一间密室。
一个死人。
余下两个活人。
只有一局亡命囚徒的困境。
冷锋朔目。
白刃照入了他的那一双眸。
柏远山站在那里神容温儒的对着她微微一笑,半点儿也不为之所动。
“是吗?”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佯厄【二合一】
“鸿儿, 你欲要杀柏远山?”沈中纪沉声问道。
“他不能活着回京城。”沈鸿中转过了身来面容沉凝的说道,“父亲命丧,西陵王府残势难衡, 纵是当中一切全然仰仗于王叔周旋一二, 但怀玉在身必将引狼虎眈眈, 我们必不能让他与孟将军联系上,将这些年来在黎安所谋建的一切全都拱手做了他人嫁衣。”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到底是太子的幕僚。”
沈中纪面上有几分不耐的皱着眉, 他性子火爆,经不得这些弯弯绕绕,又加上这几日被沈钰缠的实在是烦的紧, 耐心属实是被磨化的差不多了。
但道,“你父亲这一走, 王府之下的多方势力再难以掣肘,我们已经折去了李家的商线, 粮马俱封, 又难以与存于黎安的人马再汇合商议,现今沈钰在此,不说往日里的恩怨是非, 他现在风头正盛半分也不输于太子, 我们与他一个沈钰都难以全身,若是将两个人都招惹了,今日以如何安身?”
沈中纪脾气虽然一点就炸, 但长于宫闱之中, 很多的事情却是看得清彻的。
说到这里, 他皱着眉头道, “只在他是太子的人, 我们便不能动他, 哪怕……太子有心要囊吞下这一整个西陵王府为自己壮势备筹,我们也都不便说一个不字。”
若是当初未涉党争,不谋朝局之事,也许才能脱离如今这般进退两难之地。
只是人欲无穷,何以止息。
他们本都是长于了帝王家,自小就浸淫着野心与争夺,不死不休,又怎么会甘愿受得清闲二字?
不争,从来就不是他们之中的词句。
祁青鹤如今已是瓮中之鳖,不足为俱,在失去了这一个共同的敌人之后,余剩下来的考量便是如何与柏远山这一只幽暗里爬行的壁虎来谋夺这一片的残局。
壁虎狡毒,且常能断尾自保后逃。
对方身为幕僚之身,有谋士之才,什么阴谲诡毒之事没有做过。
沈中纪自在宫闱之中就瞧不上这般人,但也知道似他这般的人手腕毒辣,心机深诡,不到万不得以的时候实在是不宜去招惹。
“这是我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的东西被他人饕餮。”
沈鸿中面容阴戾道,“王叔,我自知其要害,鸿儿虽然愚木,但也不是冲动之人,知道柏远山此人要动必然要一击必杀才可。”
说到这里,他抬手安抚道,“并非是我动手,是他人。”
“嗯?”
“也许……是祁青鹤,也许是仲藻雪也说不定。”沈鸿中沉下了眸子轻道。
沈中纪虽然性子火爆不喜弯绕但却是一点就透的,道,“你想要借刀杀人?”
沈鸿中笑了笑,道,“囚徒困境,是最易滋生背叛与杀戮的炼狱,人为了求生总能干出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出来。”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密室四壁是彻底封绝了的生门。
沈鸿中只身站在了最上层的高处自上而下的俯瞰着里面的僵峙之局。
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一种无语伦比的快感。立身于上位者的位置,手握着对底下蝼蚁的生杀大权,只看着那一只又一只卑切的虫子挣扎在了黑暗中为了苟活而不停的角斗,不停的厮杀。
俯瞰之下,那蝼蚁的生死尽只在他一念之间。
他不再是那个有着一半贱婢血统受尽他人嘲笑与轻蔑的存在,他是可主宰这些蝼蚁命运的王!
他是可以接掌父亲遗留下来这一切的新王!
“……”
“你觉得单凭你一个女人就能杀了我?”柏远山微笑,神色温儒依旧。
抬起了剑,剑锋直指向了他。
白刃正映着他的身影。
仲藻雪面容不改指剑,道,“沈蒙在被我踩在脚下直至踩断了鼻梁骨的时候也不曾想过自己会那般的死在了我的手上。”
柏远山笑了笑,说,“你怀杀入王府,藏的确实是极好,沈蒙纵使一开始知道你别有目地,但也怕是万万想不到你的这个别有目地是他的这一条性命,毕竟有亲王皇胄加身,荣华富贵盘倨,这世间少有的人会放弃唾手可得的锦衣玉食不顾,去做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养在笼中的娇柔金丝雀,谁又曾想像过它竟然会渴望像苍鹰一般翱翔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