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233)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他,道,“守住水路,堤防黎安的兵马举旗过来,柏远山的下一步,必是引我出局,设计杀我。”
“我今此一去,只要功成,不问生死。”
——
仲藻雪跟随着他二人再一次回到了西陵王府之中。
府中金玉镶嵌尽显一派华贵象,更有小香纱挽起,兽鼎之中紫烟正蒙。
一切都好似是她离开前的样子。
“祁青鹤倒是对你有情,甚至于不惜以命换命将你救出来。”柏远山道,“却不知今次从牢中出来,仲娘子心里还存着想要杀他的心思吗?”
仲藻雪抬头望向了他,“迟来深情比草贱,他如今这副模样只会让我觉得恶心。”
柏远山不置与否。
仲藻雪伸手推开了屋里的窗道,“但他现在囚于牢中,怕是只等着几日后圣上再次钦差下来的人到达后,便就可以人头落地,你答应我的让我亲手杀了他原来却只是一纸空话。”
柏远山听到这里轻笑了一声道,“非然,这一句话却不是假的。”
仲藻雪推开了窗子透气,听到他话后望向了他,道,“你还有本事将他从牢中拎出来杀了不成?”
柏远山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动手,他自己会走出来。”
仲藻雪望着他,“哦?”
柏远山一双眸子正盯着她,里面尽是一片的探究与审夺,“倒是我担心仲娘子会不忍心下手。”
仲藻雪望了他许一会儿,像是觉得嘲讽一般的冷笑一声。
柏远山拂衣坐了下来,自顾着斟了一盏茶道,“但也无妨事,只是我希望仲娘子记住一点,那绣坊里的女子除了主犯柳三娘之外,其余的人如今皆在另一处舒敞的院子里享着清福,只是这清福能享得多久,便全看仲娘子了。”
“……”
仲藻雪对上了他的视线,眸子微微眯起。
斟好了茶后。
柏远山将清盅放置一旁,随即向沈鸿中一颌首,示意他一同过来知悉,随即从怀里拿出了一幅卷轴伸手缓缓地将那卷轴推展开来。
“祁青鹤若是真一直呆在牢里,我们反倒而拿他无可奈何,莫说地牢难闯,便是他三品御史官衔加身,又有圣上钦御的身份,在明,无人可以动他。”柏远山一边推展开来一边说道,“但如今在明的这一重身份已被他自己给亲手摧毁,身陷囹圄,必死之局,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想要翻盘此局就剩下了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的路,如此,他势必会在夜里有所行动。”
“……”
沈鸿中神色阴戾的站在了一旁听着,却是没有说话。
仲藻雪望了过去,看见了柏远山伸手展开的是一幅水路图。
“而在暗,他是能有所行动,但却也丧失了这一道免死的金牌加身。”柏远望向了他们二人,道,“褪了那御史钦差的身份,一介永暗之中的夜行者,只要他现形出来,杀了,不需要任何的理由。”
“就这样便可以?”沈鸿中原是听着,还等着下文的样子,但看他竟然好似说完了一般,不由得愣住。
“繁中取简,杀他,本就不需要太复杂。”
柏远山的视线落在了仲藻雪的身上,眸子微深道,“只要逼他在夜里现形便可。”
那是走惯了白日里光明正道的人。
在这样一个寒瑟的有时连月亮都照不到的夜里,一个从来不曾走过夜路的人,又哪里能禁受得住这夜里的阴寒鬼气?
仲藻雪望着他展开的那张水陆图,看了一会儿抬头道,“如此,无妨便说一说,你是预备如何让他现形?”
——
飒寒的冬风吹过,卷落起了一地残枯的叶。
眼前。
是重新清扫过后的祁府,虽然因为长久未经人气再也没有了曾经的光亮的颜色,但也能看得出来回归后的主人家有仔细的将宅院仔仔细细的清理过。
没有了结布檐架的蛛网。
没有了遍地横生的杂草。
“嘎吱——”在外头站了许久之后,仲藻雪伸手缓缓地推开了那一扇门。
她好像是回到了曾经称作得上是家的地方。
但却已经在这里找不到半点家的感觉。
“……”
站在府院的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后,她沉默的举步走了进去,只看着一切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都打理的井井有条,一尘不染。
每一处曾经杂乱的东西都被男人收拾的井然有条。
似他那一丝不苟的性子。
甚至连一些不常用的小物什摆放着的位置,他都记得一清二楚,尽归了原处,摆得整整齐齐。
她站在庭院中许久,望着眼前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景象,心中只觉得一片物是人非的荒凉。
在那一张生冷的面容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