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92)
指腹轻抚上脸颊时,那一羽睫却是禁不住有一颤。
祁青鹤犹有怔然的抬头望着她。
“我……”
“放过我,也当是放过你自己。”不等他开口再说上些什么,仲藻雪低头望着他静静地说道,“断丝再重续,破镜难再圆,已经破裂了的镜子再也不可以恢复如初,那道裂痕会永远的存在于那里难以抹灭。带着你的这一份感情,你的喜欢,去找另外一个人罢。”
祁青鹤坐在了那里定定的望着她,里面尽是一片哀寂如死。
手指间拽着的那一片衣袖,终是从指缝中滑了出去,最后只抓得了一片的虚无。
“……”
悬于头上的烛火幽若轻晃。
站在另一墙之外的沈钰虽然只听了个囫囵,却是忍不住的发哂,听着那边一开头闹得动静好似要掀天了一般,继而那动静又有缓和下来不见了之前的剑拔弩张,再至于最后男人卑微如尘埃般的乞求与女人不为所动平静的转身离开。
叹息之下,却又忍不住想要笑。
沈钰侧过头对身边的影卫说道,“我这下当真不知道他祁青鹤是怎么和子行交得朋友,子行应付女人的那一套他是真的半点儿也没学到,但凡学着了个一成都不至于是这么个模样。”
上一刻还在那里满负气华自信的运筹帷幄,气焰高姿的与他平起平坐的谈着条件。
下一刻就似个打了个霜般焉瘪的茄子一样,在糟糠面前连头都不敢抬的喘上一口气。
畏内畏成这个样子也真没谁了。
影卫无言,“听到黎安藏着太子的十万铁骑,殿下竟还有心思笑得出来。”
“可不是,我现在可是害怕极了,背后都被冷汗都浸湿了衫子。”沈钰说,“但比之这十万铁骑,更让人后怕的是那一道已经挖通了的暗渠。不日可达京城,可真正的稍有行差错步一著,我们怕连全尸都难留下的地步。”
说到这里,沈钰微眯起了一双眸,“此一事,得彻底从长计议了……”
*
“锵!”忍得疼痛从皮肉里强行取出了挂在上头的飞镖和断矢,倒底流箭如雨,冷不丁儿的便着了一下,等到那半截沾着血的断镝扔在了铜盆里时,殷盈已是满头大汗。
“姑娘可还好?”李曼婉看着有些不忍的问。
“真疼。”
殷盈咬着包着木棍的布条,含糊的闷哼着,微蹙着眉头不觉气喘吁吁。
等缓过神来后,想着她刚才的汇报,脸色却是生沉了下去,靠着身后的墙壁,殷盈脸色苍白的开口问道 ,“藻雪没救出来吗?”
李曼婉沉默着摇头,“殿下来的突然,又识破了我们的计谋一把就将人擒了下来。”
殷盈搭着一只手冷笑了一声,“什么来的突然,不过是嵇舟这厮在暗中搅事罢了。”
李曼婉一顿,“姑娘认为是他飞信叫来了殿下?”
殷盈道,“他来这里是个什么目地长眼睛的人都知道,眼下恰是收网之即,可不正好他的主子压轴登场?”
李曼婉抿了抿唇,“不过后来祁大人自认下了主谋之罪才使得行刑中止,候待上派之差再查。”
说到这里殷盈不觉皱起了眉头,面色有些沉默的思忖了一会儿,“他如此做,我却也是一时间猜度不得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赔上他这一条命,不仅藻雪难逃,余下的那些冤案更是难以昭雪。”
李曼婉想到了那一日她在仲藻雪的帮助下逃出了牢狱,身受其伤,举步难行,正被男人逮在了冷巷中不容分说的押了回去。
那一刻她的心里是绝望的。
为他的铁面无私,为记忆中他当年刃杀亲友的绝决。
但让她不曾想到的是,他将自己押回去之后,并不是再加施刑拷打,相反,甚至还找了牢狱中的阿嬷给她上药,差来了那个成日殴打自己的主人,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便全了她的自由之身。
责罚依旧有,惩处也逃不掉,为她大闹牢狱私逃出狱,但那等刑罚却是她愿意接受的。
“……或许,祁大人心里另有其它的计划。”李曼婉迟疑的开口说道。
殷盈望了她一眼,说,“妹妹,别对男人抱持太大的希望。”
“呃……”李曼婉面上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殷盈另外换了一个话题,“除了三娘之外,姐妹们有多少人逃了出来,有多少人被抓住了?”
说到这里,李曼婉面容有些凝重的低下了头,道 ,“逃出来的只有十一人已经脱离险境安然回来了,被抓住的包括三娘在内约有不下六七,其余的人暂且不知。”
听到这里殷盈沉默了下去,包扎好了伤口坐在了那里。
或许她真的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