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83)
他原是觉得好笑。
祁青鹤杀人。
还是案件的主谋?
那真正的是滑天下之稽的说词,比太阳东降西升天上下红雨还要离谱的程度。
但只问了一句话,他却隐约的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嵇舟望了他半晌,道 ,“你是怎么做到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借刀杀人的?”
祁青鹤道 ,“买通王府一两个仆人给她下药便可让她在神志不清,何况她本来就是个疯妇,我只需稍加刺激她就能让她跌入我布设好的陷阱里面,而我,远在千里之外便可兵不血刃。”
嵇舟看完了手中的案卷,了解了一个大概后收折好了宗卷。
“动机呢。”
“她是我休弃的糟糠,背叛了我攀附上了其它的男人,我自是要彻底的毁灭了她让她摔得粉身碎骨才得以甘心解气。”
地牢里的灯烛折落,只在他的身上投落下了一片的阴影。
祁青鹤微敛着眸子,神色不变的说道,“不止如此,我要的不仅仅是毁灭了她,还有那个与她苟且的男人一起滚去地狱里头。报复仇人的方式,没有比借着让自己厌弃的人的手去杀了另一个敌人更要来的爽快。”
“如此的话,眼看着一切计划将要得逞,在法场之上你又为何要认罪,承认自己主谋的身份?”
“愚蠢的问题。”
祁青鹤微抬起了眸,道,“我策谋了如此绝妙的杀人计划,到了最后一刻哪里能让她一个贱妇将我所有的光芒与成果给独揽,自然得要让世人知道我的聪智。”
“……”
“除此之外,杀人不止,我还要诛她的心,让她知道她是怎样一个蠢钝的被我玩弄在手心里的人。她越是想死,我便越是不如她所愿,这世上有太多活着生不如死的人,留她一条命不过是想看着她继续在这尘埃里像蝼蚁一样挣扎,哪里比得了我自在逍遥的走一遭黄泉地狱?”
“那留在现场的第二个致命伤是为何故?”嵇舟问。
“长点脑子。”
祁青鹤说道 ,“那第二个致命伤是我验出来的,吴作青更是我的人,自然得有从中操作的空间。”
“我脑子不好,还是有劳祁兄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要‘从中操作’让世人以为这桩案件有第二人?”
“她被我下了药自是神志不清,知道此案有第二人可以为自己背锅,当以想方设法甩锅给同伴,如此我便可不费吹灰之力拉出她那些狗朋同党,坐连一二,尽数清绞她周边的人来报复她。”祁青鹤道。
嵇舟再一次沉默了下去。
祁青鹤抬起了眸,道,“就比如这一次劫持法场之事,可不正是挖出来了这么多可与之坐连的人?”
“今日法场之乱你也参与其中?”嵇舟开口。
“自然,不然以那些妇人粗浅的见识何以策划的出来如此的谋略?”祁青鹤微扬起了头睁着一双眸。
“这般说来,你不还是起心救她?”
“只是让她自以为自己得救,再让她摔进深渊,这样才更能折磨她教她绝望。”祁青鹤神色平静道。
“那现场上的二十一刀做何解释?”嵇舟开口。
“是她二人背着我偷情的次数。”
“那些行凶之前的采办?”
“是我差了个跟她身形不相一二的人妆貌成她的模样。”
“那些线索?”
“是我故意留下来的。”
祁青鹤微睁着一双眸子,自上往下的审视着他,神容孤冷而蔑然,“世人愚昧,若不留下些线索,怕是到死都见证不了我的才智。”
“……”
狂风穿过了砖墙的缝隙,这一方逼仄阴暗的牢狱之中尽是一片投落下来的阴影。
而他站在了至暗之中。
嵇舟立在烛火下沉默了良久良久,最后哑然失笑,“……再问下去我怕是真的就要信了。”
祁青鹤立于牢笼里负手长身而立,却是神色平静的没有说话。
嵇舟想了想刚才两人之间的一问一答,沉默之余,望向他道,“等到上派下来的人来到临安之后,你便是准备了这些个说词与他?”
祁青鹤负着手,微敛下了一双眸,道 ,“我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只要我承认,没有人能从中找到任何的破绽。”
不止是逻辑说词,连证据他都可以做到完美无缺。
嵇舟听到这里却是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将手中的那一纸案卷收好,“你这下是真正的一条路走到黑了,祁兄。”
祁青鹤面容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似是早已料到了这一切。
收好了手中的案卷,嵇舟道 ,“既然你猜得到我会来,那便直接说一说,你想要我做什么?”
祁青鹤抬眸望向他,道,“让你的主君过来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