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82)
“……”
就这样望了许久。
至以狂风大作之下窗外倾盆的大雨落了下来。
强行忽略心里的呼喊与挣扎,祁青鹤眸色生冷决绝的伸手一把收起合起那一纸休书,转身离开了这一个曾经予他而言称得上是家的地方。
纸伞撑开,他脸上已是平静的没有任何一丝情绪的往那一片大雨之中走去。
长街巷口。
正对着祁府的一家的食肆二楼,柏远山伸手放下了酒盏。
“你可真是有够阴损,能想出这个法子来。”沈蒙笑了。
“他不能再留在临安,更不得放任他继续追查下去,否则必有无穷后患。”
柏远山只当是夸奖的笑了笑,“我既然答应走前替王爷解决他,自然会尽力。”
沈蒙笑着问,“不必他回去京城搅和的一翻腥风血雨不得安寝吗?”
柏远山笑道,“京城之中皇权高卧,群臣盘桓根虬错宗复杂,那个时候,他就是想斗,斗的却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党之势。如此,任他祁青鹤有三头六臂也难以一人支架。”
沈蒙摸了摸下颌道 ,“我怎么听着你的语气,倒像是在有些期待?”
柏远山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沈蒙望着他笑了笑 ,“回去代我向太子问安。”
柏远山颌首,“自然。”
——
狂风不止的拍击着墙壁,生撕着一片的灯烛。
解去了那一身朱红锦丽的官袍,祁青鹤只穿着一身轻寒的中衣长身站在了牢狱之中,一双手经缚着扣锁而上的镣铐。
那烛影摇落之下像是无数片撕碎的碎片,光影斑驳,阴阳分明的流转在了他的身上。
一瞬间的黑。
一瞬间的白。
有脚步声从外边回响着。
人还未至,声音却已经传了过来。
“我只当这天下间的滑稽事是数不甚数,但这圣上钦点的三品御史钦差来临安查案,查着查着,最后自己成了这一个案子的主谋罪首,这千古以来是不是只有今此这一遭呢?”
来的人正是嵇舟。
嵇舟穿着一身禇褐的文士衣氅一边说着一边举步走了过来,站在了那牢栅外面望着他许一会儿,像是想笑又不知道从何处笑起。
“我此来原真的是给你收尸的,祁兄。”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永暗
“我此来原真的是给你收尸的, 祁兄。”嵇舟站在了牢门外有些好笑的说。
狂风撕拉着地牢里的砖缝发出了呜咽的声响,长烛幽晃,无数片光影被撕落了下来, 将这一片逼仄阴狭的地方照得忽明忽暗。
才刚入冬不久, 临安城却已经分外严寒, 谈话之间轻呵出来的气息正白。
这一句话刚落。
祁青鹤缓缓地转过了身来,长身而立。
依旧是那样的生寒的眉目, 哪怕是经了这般大的变故至以囚身于囹圄之中,他却依旧是那般波澜不惊的模样,平静的似一潭止水般。
转身之间, 那剪影竟似将他一剖为二,照着他身体一半的光色一半的阴影。
“你来了。”他开口。
“出了这般荒谬的事我岂能不来笑话你。”嵇舟笑眯眯的说。
“需要例行走一下过场审问吗?”祁青鹤面无表情。
“哎呀。”
嵇舟像是突然想到了这么件事一般, 伸手摸了摸自己下颌,一副此事可行的模样, “可不是, 你这方落在了我的手上,这么好的机会我哪里能错过了。”
他这个三品钦差御史的身份不上不下的卡在这里,官小的不敢审, 官大的两方想要插手却又两方拉址着变成了两方制衡局面。
在消息传去圣上的面前重新御差下派之人到来前, 他却变成了不遑多让的人选。
“祁青鹤,刚才在法场对自己是戕杀亲王西陵王沈蒙之案主谋的身份供认不讳?”嵇舟一边问着一边拉展开了之前封好了的那些个卷宗。
“对。”祁青鹤点头。
“沈蒙戕死之时,你人尚且还在京城是怎么飞过来杀人的?”嵇舟饶有好奇的问。
“既是主谋之人, 杀人向来是借刀而行。”祁青鹤半睁着一双眸子, 意有所指的说道, “若是事事都亲力亲为, 又何必养着那些个棋子?”
嵇舟一顿, 听罢之后有挑了一下眉, 却不为所动的笑了,说,“如此说来,按照你的意思,是你指使仲藻雪下的手?”
“需要我给你解释一下什么叫借刀杀人吗?”祁青鹤淡道。
嵇舟望着他,道,“我确实愚笨,还有劳祁兄解释一二。”
祁青鹤抬眸望着他,那一双眸子微微眯起,道,“我不需要她知情,不问她自愿,只借她手代我完成目地,这叫借刀杀人。我需要她知情,并由她自愿,这叫指使。”
嵇舟怔住了,明白了过来他在这个节骨眼上想着的除了背罪之外还有的是将仲藻雪摘得干干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