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8)
有血珠不断的汨出来。
祁青鹤平静望着她,眸色生冷道,“本官自走上这一个位置,便从来无惧于生死之事。”
握刀的手有一顿。
仲藻雪却是笑了,落下的刀尖轻轻的贴上他颈处的那一道贲动的大脉处,轻声道,“大人许是真的无畏生死,但却不知道他们敢不敢放任圣上钦派下来的御史死在了这临安城呢?”
“住手!!”眼见着一个圣上钦派下来的三品御史就要横尸在自己眼前,单正阳被吓得魂飞魄散。
“给我放人!”仲藻雪喝道。
“谁敢!”祁青鹤冷怒。
“……”
单正阳急的实在是像锅上的蚂蚁般焦头烂额,攒着一双手苦哈哈的说,“大人,这李曼婉不过是谢承安家的一介贱伎婢子,确系是与本案无干系。便是那谢承安在这里,见到这般的情景,也万不敢将拿大人的性命冒险,与这贱伎同一而论。”
祁青鹤睁着一双眼睛神色怔然的望着他。
“放人!”单正阳喝道。
守卫面面相觑,随即松开了擒押李曼婉的手。
“仲姐姐——”李曼婉又惊又怕的抬头望着她。
“走!”
“……”
李曼婉强忍着一身的伤痛,勉力的站了起来,在一片火把和刀光下一步一血,踉踉跄跄的挣扎着往府衙外走过去。
“不准任何人跟去!”仲藻雪喝斥住了外围的守卫。
“放她走!”单正阳面容隐怒。
“……”
见着这一幕的祁青鹤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压下了底内一片汹涌的怒火。
世事尽迁,物是人非。
或许他从未看清过她仲藻雪。
“人已经离开了!雪娘,还不快将御史大人放开!”单正阳沉怒道。
仲藻雪望着李曼婉踉跄着隐没在了长夜之中,直至她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方才收回了视线,低头望着闭上了双眼的祁青鹤。
落目间,看着他颈间正染着血。
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祁青鹤抬起了眼睛,那里面正倒映着她的一张脸,却是一片肃杀的俊冷。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祁青鹤冷道。
仲藻雪低头久久望着他,道,“我已是必死之人,绝无生还之机。”
祁青鹤抬眸望着她。
“时隔一年,今日在地牢中见到你,我曾确实有过一个念头在脑中一闪而过。”仲藻雪低下头在他耳边轻语,“反正我要死了,在死前带一个人与我一同走这一遭黄泉之路,似是不亏。”
祁青鹤扫眸而视,“你想杀了我。”
单正阳惊声,“雪娘!你想做什么!还不快把御史大人放了!”
高举的火把,火光正照向了她的那一张脸。
仲藻雪嗤笑了一声,“但我如今我已不想了。”
最后望向他的一眼,是冷戾的,尽见决绝。她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松开了祁青鹤,字句透得刻入了骨髓的寒意,“这一遭黄泉之路若是有你同行,那实在是让人连死也不得安生!”
说罢,仲藻雪伸手猛地一把推开了他。
转刀!
刀刃森寒灼骨。
只在所有人惊震的目光中挥向了自己的脖颈!
第7章 、非花
寒刀转刃,一时间朔光大作!
白芒璨然,那三尺冷刃尽照见了她那一双绝决的眸子。惊焰中,引得一旁无数的人望之心中一震,呆立在了原地看着她无有犹豫的引刀就颈,偶有几人反应快了些走前了几步,却已是不及转圜。
“住手!”
“你想干什么?”
“快住手!”
单正阳看着眼前闪去的这一首白光,一双眼睛陡然瞪大,竟被骇得忘记了要如何呼吸,一颗心更是直接跳到了嗓子眼。
她已是一心求死。
她已是了无生望。
早已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已是无所谓了一切。那些曾经的缱绻恩爱也罢,那些曾经的屈辱憎恶也罢,那些过往的人,那些过往的事。
有那一日,他登科荣华一身红衣骑在了白马上顾盼游街。
有那一日,他负手立于一棵梨花树下转过身来。
有恩爱会。
有爱别离。
只是前缘尽了,自此死生不复相见!
“哗啦——”长刀破骨而没,只见着一时间鲜血如注而涌,呛喉的血腥气弥漫开来。听着耳旁尽是四起的惊呼声与叫喊声。
“大人!”
“御史大人!”
意外的是,却不觉得疼痛。
长刀似是力有受阻。
仲藻雪怔愣间睁开了眼睛,只看着有一只修长素净的手死死的握住了刀刃。
长刀没入了深骨之中。
那只修长如竹的手此一刻已是裹满了刺目的血,却是依旧死死的抓住了长刀的刀刃,力道甚至未有一丝迟缓阻得她不得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