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63)
仲藻雪坐在了那里怔怔的望着他。
一时之间不知道为何喉咙里一阵苦涩的哽咽住,那一双眸子更是在怔然间不觉热眶,忙移开了视线不再看他。
只是最后终归还是没有忍住的落下了眼泪。
不停的睁眨着一双眸子,想要制绝掉那不停掉落的泪水,却发觉全然止不住的低噎,只得伸手掩住了面容不愿意自己再落得狼狈。
那原是她最想要听的话。
在那三年里面,她想了无数遍,等了无数个春秋。
在他不在的那些个日子里,她独自一人在家,常有寂寥之下的绣着女红,为他织补着衣氅备寒,虽然知他心中大义不会拘泥在女儿家的闺房之中,但心里也曾像其它的女儿家那一般的期待着他归来时的几句情长爱语。
想听他说喜欢自己。
想听他说爱她。
在那三年的夫妻里,她原是有多么的期待着他也能像那些个温情的夫君一样也将自己时刻的抱入怀里,哄一哄她,亲吻着她,与他一同闺房同乐。
太晚了。
但现在的她听到了她等了三年的这一番剖心之语,在哽咽之余却只是想要发哂。
“——我是真的恨透了你,祁青鹤。”那一张脸上又是想哭,却又是在忍不住的发笑,仲藻雪一只手掩住了半面,轻颤的声道。
祁青鹤坐在了那里静静的望着她,道,“我知道。”
长夜无眠。
死牢中的烛火幽晃。
在这一方逼仄的囚笼之间,只一方小案,两个人对坐无言。
这一夜里,两人聊了非常多的事情,有那些曾经未尽的遗憾,有那些未知的心事,有那些从来不曾说与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至以天际拂晓微白,看守的狱卒前来押人赶去刑场的时候,祁青鹤站在了一旁望着她被狱卒重新加扣上了一重生寒的锁链。
在她拖着那一身的锁链从自己面前走过去的时候。
祁青鹤突然开口,问了她最后一个问题。
“你当年去找沈蒙……可是因为我?”在问这一个问题的时候,那嗓子已是沙哑得好似生了锈一般。
突然的发问让仲藻雪有停下了脚步。
她抬眸静静的望着他,似他一般的平静无波,就这样望了他许久许久,敛眸之下只是自嘲的笑了一声,却是直到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的收回了视线跟在了狱卒的身后往前走去。
那一眼,已是一切都明然于心。
祁青鹤看着她从自己的面前走了过去,缓缓地闭上了一双眸子。
——距离行刑期限只剩下三个时辰。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始刑
拂晓的天色, 已见着微微蒙亮,听着鸡鸣犬吠栓门拉开的声音,有早业的贩卒已经挑着担子出了门, 走着的时候不住的搓着一双手呵气。
这日的天实在是冷的紧, 也不知道太阳可还会再出来不。
“哎, 你听说了吗?”
“什么?”
“今儿个可是那西陵王一案的刑期,说是要问斩了那个犯人呢。”
清日尚且没有开尽, 街上的人只有寥寥的几数,到是市集里头盘了不少的妇人和丫头正在挑捡着新鲜的菜色,有几家熟络的碰上了便聊了几句。
走贩的消息也灵通, 卖菜的时候不忘着见缝插针的搭着话。
“这事我也听说了,处刑一般应当是在正午的时候, 那会阳气生旺才得以压得住怨魂的戾气。”那小贩打着锈了秤砣说道,“那仲娘子……唉。”
那些个妇人也像是想到了什么的似有叹息, 沉默间有人突然说了一句。
“今日监斩的那人好似是祁大人, 我若没记错的话……祁大人原是她的夫来着。”
“早休弃了,谁让她不守妇道落得这般的下场。”有人轻嗤了一声。
“哎,我可是听说了祁大人休妻之后至今也未有再娶, 怕不是心里还旧情难忘吧?”
一旁的那个尖嘴猴腮的菜贩听着嗤笑了一声, 插了句嘴,“什么旧情难忘,就那么一个水性杨花的贱妇, 早在一年前与人苟且就该被当街打死了干净, 留她一条命到现在可是便宜了她。”
这话听着赶早来市集采买的妇人很是不舒服, 面上隐有不悦的皱着眉, 却又不敢说上什么。
秤算好了菜放入了提篮中。
那个小贩只叹了一口气说, “旁的先不说吧, 这杀人左逃不过要偿命,更何况是亲王贵胄,祁大人又是从来不容情面的人,那一年……那周大人的事可不也是他亲自监斩的吗?这兜兜转转回来,却是又到了这一茬,这祁大人呐……怕是逃不过寡绝情义的命数。”
那妇人听着沉默了一会儿,收好了菜后掂上了掂,忍不住囫囵的碎语了一句,“就西陵王那等奸邪,原就是死了的好,得他手下死了多少的人都没有人瞧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