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57)
卷起的残烟映入了他的眼帘中。
“如今我已经没有任何的念想了,吴叔。”祁青鹤道。
“公子!”
“我只望他日黄泉之行,她能允我一席之地,让我跟在她的身后与她同行而去。”
窜上来的火有烧到了手指上。
吴作青见他神色生冷而木讷的没有松开手,忙拉了他一把,没让他沾着上烧坏了手指,那烧焚的休书跌落进了火盆之中,化作了碳灰。
望着他那一双尽见死气的眸,吴作青虽有百半之龄却也心中哀然,“公子何以如此!”
祁青鹤望着地盆里那一篝正燃着的碳火,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白首相偕老,生死同相随。我已失信其一,不愿再失信二三。”
这已经是一个死局。
无法转圜,无法解开的死局。
不止是她铸下的杀,还有他造下的业。
处刑期限余剩下来的这两日,祁青鹤用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将这段时日探查得到的所有的信息与线索统作了一个整合,在梳络完仲藻雪杀西陵王之案余,另加编整了李氏案与昔年那一桩藏尸案的宗卷与证据。
尸骸依旧没有找到。
单正阳在之前领着官府的人马过去,除了井窖之外,更是快要将王府翻了一遍,仍旧不见任何东西。
余剩下来的最后一日,他点数了涉案羁押百数余人,又走去了一趟殓司门提审了一遭杨冲。
“郎林前去扣押张晋安还没有消息吗?”祁青鹤问。
青日里头已偏近晌午。
走了一圈,几人在一旁食肆停歇了一会儿脚。
像是想起了这一桩事,祁青鹤突然开口问道,“可是有遇上了什么事?”
“啊……听说戚督长有发难,是故郎林将军耽搁了一阵。”一旁跟着的师爷这日里鲜见得一直都心不在焉的模样,像是揣着心事,面上更隐有说不尽的忧虑之色,得他这一问起,才被拉扯着回过了神来,说,“不过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虽然可能赶不上刑……但应当只要上几天就能回来。”
“嗯。”祁青鹤颌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大人,我……”
刘师爷像是想要说些什么,话刚到了嘴边却被一旁不远处雅座上的一阵笑闹声给打断了。
那笑得很是嚣张跋扈,听着便叫人觉得有些不舒服,张狂非常。众人寻声望了过去,只看着一个身着锦衣玉带的纨绔公子怀里正揽着一个美人灌着酒。
那美人衣裳粗陋却自有气华,看着绾起的发,像是一个新妇。
“张公子,奴家真的喝不了酒……”那新妇面上隐有难色,却又不敢推辞的太过明显。
“呵,酒都不能喝,那你来找本少爷做甚?”那纨绔半挑着她的下颌冷笑。
“奴……奴家……”
“我可告诉你,放得你来见本少爷一面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少在这里拂本少爷的兴致,若不然下次再见着你那赵姓的官家,定派人揍得他三天都下不了床来!”那纨绔公子一只手扣着了她的下颌,语气轻侃而有威胁。
“张公子,我那官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帐房先生,平日里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主人家,更不敢与他人结怨生事,还请张公子不要放过他吧。”
那妇人语气卑切,说到最后扶身跪了下去道,“奴家求张公子大人有大量饶过官人罢!”
那纨绔公子懒懒的半撑在了香椅上,像是很享受着她这般的乞求,好似戏玩着一只猫儿一样的轻挑着那妇人,任她越是卑切乞求便笑得越是张狂得意。
“伺候得本少爷高兴了,兴许便放了你那赵姓的官家,你知道怎么做吧。”
“……奴家,奴家……”
“来,喝酒!都满上!”
一边说着一边张了一个大碗过来,那张家公子笑得很是恶劣,灌了那新妇一杯又一杯,见她双眼迷朦脸色红坨,心里登时痒了起来的不由得上下其手。
那新妇缩了一下,很是畏惧的模样,“张……张公子……”
这边坐着的位置正好将那边雅座之上发生的事情一览无余,祁青鹤坐在那里整个人都像是被僵冷住了一般的不见反应,待看着那张家公子对那新妇的举作越发放荡,才像是发应了过来似的当下起了身正要往那边走过去。
刚举步走去了不过三步,便看着有一个文儒铁青着一张脸的从自己的面前冲了过去。
那文儒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怒不可遏,伸手便将她抓了起来当面一个巴掌甩得她撞去了另一边,怒声大骂道,“你这贱妇,竟背着我在这里与他人厮混!”
那一巴掌甩过来的时候,几乎没有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直接便将那新妇掌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