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50)
殷盈听着直笑,“心脏的男人,肚子里装了多少的坏水还敢在我这里装成一朵小白花。”
嵇舟听着笑眯眯的,说,“我可一片真心向明月,哪里来的坏水,姑娘实在是冤枉我。”
殷盈斜睨了他一眼,也没在跟他贫下去,只懒媚的拢好了衣裳一副兴致缺缺的起身,说了一句,“去查一查沈鸿中,你会有更大的意想不到的事。”
“哦?”
“还有一个人莫要忘记了。”殷盈转过了身来望着他。
“谁?”
“武麟。”殷盈道。
嵇舟一顿,道,“此人不是王府上的府兵卫长吗?”
“不止是。”
殷盈忽然微微低下了身,似他刚才那边轻佻模样的以香斗托起了他的下颌,自上往下的逼视着他,让他看着自己,“嵇舟公子觉得在这样一场势力看似相当的夺嫡之战中,除了皇上的喜欢,民心所向之外,还有什么东西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呢?”
嵇舟一怔,也没有避开她的这一番逼视,而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眸光一闪。
“你是说兵权?”他道。
“所以你明白了当年的那一封通敌叛国的信笺是为何而来了吧?”殷盈道。
嵇舟不可置信,“他可是太子!!”
殷盈有些玩味的笑了,“没错,当年因为大祭之事险些被废的太子,可不正是只差了那么一点点就被你们给彻底扳倒了吗?”
不曾想她竟然知道的这么多,嵇舟抬头望着她的眼里满是惊愕。
殷盈道,“去往黎安查一查罢,境北之线毗邻桒亓,你一定能查到不少的东西。”
“……”
嵇舟回到府衙的时候已是暮晚时分,在府上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祁青鹤,甚至连知县和师爷都没瞧着人影,只拦住了一个小厮问上一句,才知道今日在街上出了事。
这会子人还躺在了医馆里没有醒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嵇舟赶过来的时候望着躺在那里不省人事的祁青鹤,皱着眉问。
“今日街上突然冲来了一辆马车,那人打马径直的冲了过来,正撞向了祁大人。”刘能简要的概括了一番事发经过,又补充了一句,“听附近目击此事的布衣所说之词,对方目标非常明确,像是有备而来,想要大人的性命。”
“光天化日之下此人竟如此嚣张?”嵇舟脸色沉了下去。
站在一旁的几个人面色有些缄默。
“可有查出来是何人了吗?”嵇舟问。
“没有……”
刘能苦着一张脸说,“那人弃了车,派过去的人只查到了被遗落在薄衣巷口的一棵大榕树下的马车,四处搜寻了一遍人却是不曾有找到。”
单正阳又补充了一句,“我已差人去问了那人的相貌,画师也正候着了,只待有人看到就可画下。”
嵇舟眉头紧皱的坐在了床椽边上。
他此来临安尚且不足小月,就几经看着他不是受伤就是呕血,今下又逢临了光天化日之下的当街驱车横撞,摔成了这副的模样,想着这一时半刻他怕是难以离开这里往黎安一行。
沉吟之下。
嵇舟问,“他怎地还没醒过来?大夫怎么说?”
刘能顿了一下,说,“大人的伤势不轻……但大夫说多是皮外伤,最严重的地方是那当街经车一撞,不小心撞折了肋骨,得好生在床上静养着。”
嵇舟面色有些沉默,道,“我还从来没见过他这般的模样。”
刘能道,“至于大人到现在为什么还没醒过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刘能的面上有些凝重,似有几许叹息,又似有几许伤怀。到底是曾经亲眼见着他是何等的风光无限,又是何等的神姿朔月高不可攀。他与仲藻雪原是何等的金童玉女有成作临安城的一段佳话,而今两人落得了这般的地步,实是太过于亲眼看着这一切的人深感唏嘘不已。
“大夫说,除了这夙夜连轴转的操劳之外,很有可能是大人的潜意识里……不愿意醒过来。”
……
苍茫无垠的黑色,举目之间尽是一片的穷困之地。
透不出一丝的光。
哪里都不见生路。
祁青鹤一身素色的儒衣文冠只身走在了这一片苍茫的困地之中,一步又一步,一步又一步。步履似有静寂的回响在这一片无尽的幽暗之中,但却如何也听不到一丝声音。只是在不住的四下环顾着,像是有找着什么东西,又像是再找着什么人。
幽暗无垠。
这里是连月光都照不进来的地方。
只剩下漫无边际的孤独与寂寥,余他一人在这一条道路上踽踽独行。
“……故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入则无法家拂士,出则无敌国外患者……然后知生于忧患 ,死于安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