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44)
“这天底下有多少肮脏的勾当,有多少的恶人,你怎凭生就抓着她不放过她!”
祁青鹤任由她没大没小的拽着自己的衣衫,神色平静的像是冰封一般,等她泄怒完毕之后,声音平静而又清冷的说道,“律法是用来维护的,不是用来打破的。它从来不应当因为存在一二奸邪之辈的漏网与神隐,便成为纵容其它人行错偏差为恶作乱的理由。”
单玉儿一时间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数年前你不留一丝余地的斩了十年的同窗,而今三年发妻,你竟还是铁了心的要她人头落地了?”
祁青鹤望着她,那一双眸子冷的没有一丝的感情,“只要查清事实,我从不徇私。”
单玉儿久久地望着他,“你当真是——冥顽不灵,无药可救!”
这男人是真的没救了,扬了吧。
松开了拽着他的手,单玉儿一刻都不想再在这个地方呆下去了,折过身往回走时正好撞见了吴作青从外头赶了过来,后边还跟着一个端着金玉锦粥的丫头。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这碗粥是给谁喝的。
单玉儿一把夺过了托盘上的那一碗粥,一口气喝了个底朝天。
“我饿了,不客气了。”喝完,将那个空碗放回了托盘上,“回屋思过去了。”
饿不死他丫的!
“……这丫头怎么了?”吴作青有些咋舌。
“随她去。”
祁青鹤不为所动,神色有些倦乏的半敛着眸子。收起来的卷宗已整理好了搁置在了小座的一旁,他拥着羽氅坐在团榻之上,看着庭外深秋的最后一片叶缓缓的飘落了下来。
那一双一惯清冷的眸子里,死气却是越渐的显露了出来。
禁不住有咳嗽了几声。
“公子,你还是歇一会儿罢。”吴作青打发走了丫头再重新煮一碗薄粥过来,正想着扶他躺下,却被他抬手制止了,又实在是拿他没个办法,“公子,再这般下去,你怕是都熬不到最后一天的审期。”
“此案若最后还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会杀了她。”祁青鹤拥着羽氅望着庭外一地的落黄。
像是说给他听,又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这已是一个死局。
再无有任何转圜之地的死局。
吴作青站在一旁望了他良久,随即走过来坐在了他的面前,“公子可是欲要与仲娘子同去?”
祁青鹤拥着羽氅坐在了那里,有些出神的望着庭外铺落了一地的落叶,那一双平生死气的眸子不觉间有了几分神识涣散。
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他道,“她说过,我不配。”
——此去黄泉若是有你同行,那真的是让人连死都不得安息。
说到这里,他不由得自嘲低笑一声。
她是真的,不予他一丝的余地。
*
下半日的时候,领着差役出去的单正阳带回来了一个消息。
“没有尸骨?”祁青鹤一怔。
“正是。”
单正阳踌蹰着说道,“下官已将王府内所有的井口都彻搜了一遍,没有任何的异常。不知道大人是从何处听说的那些余下的遗骸藏在了王府的枯井里面?”
祁青鹤敛眸思忖着,问,“你去王府可有什么异常?”
单正阳摇头,“没有。”
祁青鹤又问,“你带人去搜王府,世子和纪王爷没有为难于你?”
单正阳说,“纪王爷已不在府上,听说是亲自回京面圣了,世子听说下官奉命前来搜井并没有什么异常也未有阻拦一二。”
“纪王爷进京面圣了?”祁青鹤眸子沉了下来。
“就在几天前。”单正阳道。
站在一旁的吴作青听到这里也有变了脸色道,“公子,这怕是……”
祁青鹤面色沉凝而又生冷,拥着大氅在团榻上坐了半晌之后,他站起了身来,侧首对单正阳道,“再随我去一趟王府,这次我要亲自探查一二。”
沈鸿中似乎是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的到来,甚至见着他形容病衰还好心的慰问了他几句。
王府中的井口被全数的翻了一遍。
再加上他走的这一遭,竟是真的挖不出来一具半副的白骨出来。
这到底是……?
祁青鹤站在了王府中的拱院花园之中,只觉得有些说不上来的天旋地转,环望四顾,隐约的有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但却又一时间说不上来一二。
“……”
从王府出来之后,单正阳赶回了府衙处理事务,吴作青则是继续核检着停尸房里的那些遗骸。
祁青鹤重新走去了河堤口岸。
自打捞出遗骸的消息传来后,这一方河堤口便是少了不少的人气,在这一片的冷秋之中便是更显得萧瑟了起来。沿着河堤一路走下来,踩着一地的落叶与梧桐,只在心里不由得思忖着这藏在暗中的人为何会引他过来,可是还有其它的目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