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42)
为那些不知名氏为何的白骨得以安息入土,往生轮回。为那些含恨冤死溺于湖海四洲的无辜之人。为那些终将没有走出那一片寒冬大雪的黎安百姓。
“锵!”
带血的刀刃照现了她的眸。
她要所有双手沾过血的人死于这一片黑夜里。
“怎么会有这么重的血腥气?”
“发生了什么?”
“什么人在哪里!”
察觉到这里有不对劲的城中巡守忽而闯了进来,却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时整个人都震骇在了原地,只睁大了一双眼睛望着眼前的这一幕,一时间竟然做不出任何的反应过来。
——包括双手沾了血的她自己。
“你是何人?!”
“立即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然当场穿杀!”
她站在一地的血泊之中,侧眸望着冲进来的那一队将自己围做成圈的巡守,高举的银枪下是无数朔寒的尖镝对准了她,只待她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就将她穿杀作了一个刺猬。
“把刀放下!举起手来!”
仲藻雪没有任何挣扎与反抗的举起了一双手。
那一把带血的刀掉落在了脚边。
——包括双手沾了血已成为了恶魔的她,也要一并死在这个长夜里。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设身【二合一】
律法不可撼动, 越行律法的纵杀更不容冠以正义之名。
披着这一身腥臭的血。
她也将死于长夜之中。
与爱恨无关,与恩怨无关,非是因为做为皇胄的陪葬, 也非是因为以死之名来惩戒逼迫他举刀杀了自己, 而是她心中也自始至终有一杆秤来衡量着这公理法理, 清楚戕杀之下双手沾满了鲜血的自己要去付出一个怎样的代价。
“……”
地牢之中的壁火幽冷的跳动着。
仲藻雪负手立在了牢里抬眸望着墙壁上边悬挂着的铁链与枷锁。
“祁青鹤,做为夫婿, 这三年来的夫妻情义你寡情薄幸,贱我疑我弃我而去,已让我彻底失望。这最后的一晤, 我只望你还是当年那个嫉恶如仇刚正不阿哪怕弃之一切也甘愿俯首为民请命的祁大人,才不至于教我嗤笑自己从头到尾对你看走了眼。”
——
上厢里面尽是进出不绝的丫头, 捧着的铜盆里是刚刚换药拆下来浸透了血的纱布。
“里面怎么了?”原本坐在院子里百无聊赖编着纸鸢的单玉儿拦下了一个小丫头问。
“大人旧伤复发伤口又崩开了。”丫头捧着铜盆向她行礼。
“怪不得有这么多的人都赶了过去。”单玉儿拿着编了一半的纸鸢又问,“严重吗?”
“有些严重。”
那丫头点了点头说, “现下还有些低烧, 大夫说是伤口破裂外邪入侵所致,加上大人这些天一直疲于奔命少有休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起这般的折腾。”
单玉儿沉默了一会儿, 伸手绕着纸鸢的线, 又说,“大人这些日子都在料办西陵王的案子?”
“可不是,大人自来临安哪一天有停下来过?”丫头说。
“还真是忙的, 他倒确实是上心。”单玉儿说。
“……到底是发妻。”
那丫头端着铜盆凑过来小声的说, “小姐你这几天被禁足许是不知道, 大人这一病下, 起初烧得厉害的时候就连意识都是有些不大清楚了, 但口中却时有梦呓着喊着仲娘子的名字。”
单玉儿编绕纸鸢的手一停, 脸色更为沉默了起来,像是有些叹息更有些切齿的恨铁不成钢。
“现在这般情深款款心如刀绞割舍不下,早干什么去了?”
真是迟来的深情比草还贱。
那丫头是守在上厢房外面侍候的,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事情,压低了声音说,“小姐,再过几天就是最后的审期了,大人他……不会真的亲手斩了仲娘子吧?”
“……不知道。”
单玉儿心里是真的没有底。
他是真的有大义灭亲的先例在前,但三年发妻,看他也不是半分都没有情义的样子,当真下得去手?
单玉儿不想事情当真的到了无可转圜的那一步,毕竟到时候大闹刑场祸连下来,只会牵连进去更多的人,造得更多的伤亡。
若非事情还没走到这一步,她是真的不想闹得这个样子。
“你先下去忙吧。”单玉儿放下了手中的纸鸢说。
“是。”
那丫头应了一声,向她行罢了一礼,捧着铜盆退了下去。
将那编了一半的纸鸢收好,单玉儿趁着看守的守卫不注意径直翻上了院子里的那一棵枫树,越过了高墙摸去了上厢。
总得去试探一下,看看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咳。”
人还没摸进去就听到了里边传来的一阵咳嗽声。
放眼望了过去,只看着他一个人坐在了那里,像是有些经不住寒一般身上披了一件大氅,依旧是那一副文冠清俊的模样,单单只看外貌的话,这般的眉目也无怪乎那日探花郎打马游街引得那般多的名媛佳丽含羞倾心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