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雪/悔薄幸(141)
“好。”仲藻雪应声。
想着府上近日闲杂人等众多,唯恐生了什么变故。
仲藻雪又说了一句,“我脚力比你要快上一些,你出去的时候还是当先找机会离开这王府再说,出去后且先去找三娘。”
李诗情点头,“我会避开眼线去尚溪桥下与她会面,少暴露一人总是好一些的。”
仲藻雪又说,“此事一出,城中必有一片腥风血雨,最好是寻隙离开临安城去往青柳村才得妥当。”
李诗情点头,“我明白。”
眼见着外面的响动越来越近了,那些个候在外头的小厮久久的未得回复,心里有些拿捏不准的正准备试探着推开门进来。
李诗情掀开了帘子正准备过去。
却在离开的时候侧过头望向她,道,“藻雪,我们不要再被困在这里了,我们要一起逃出去。”
那些手里搜罗得来的尚未来得及递呈的证据。
有血案未陈。
有冤情未诉。
“我们一起去京城,想法子把这些东西交给……那位大人。”李诗情道。
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这世间上就再也没有什么东西能得以困住她的脚步,困住她的心了。她们不再是女儿的身份,不再是妻妾的身份。
只是她们自己。
只自己属于她们自己。
只这一次过后,她们将为自己而活。
仲藻雪对上了她的视线,点头,“好,我们青柳村再见。”
“青柳村再见。”
李诗情颌首,随即伸手拂开了门上的那一重锦帘,伸手拦住了那两个正欲从门外边进来的小厮,听着他们口中念叨着说着太子口喻与张大人与世子,便提步走向了那无尽的长夜中。
这个节骨眼上,她得将这些人先引去另外的地方,断不能让他们就这样闯进去撞了个正着。
除此之外。
更让她有些在意的是,在这个时间里传来的太子的口喻……?
“……”
仲藻雪心里却是清楚,这一别或将成为永诀。
小屋中的的寒烛幽晃。
火光撞入了这一片漫漫无尽的长夜,她披着一身的血,以指腹轻慢的抚上了刀刃上的缺口,神容孤傲而绝决,那一双冷至了极致的眸子犹有生了一层疯魔之色。
她自始至终都是清醒着的,无比的清醒,无比的镇静。
“哗啦——”衣带掀过了案上的烛火。
她笑着覆手掌着案上的那一盅酒颈仰首痛畅。
带落的烛火滚落在了她的脚边,有倾落下来残酒落在了地上,打碎了那一摇晃不止的红焰。
——她等这一天等的太久太久。
“咚!”
落下的那一脚,狠狠的踩在了伏在地上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的男人脸上,那原是自小便享有着无上的尊荣,无上的权力的人。
高高在上。
视天下万物为草芥。
将之一切都当做了玩物与猎物。
“你……”
“沈蒙,你应当是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仲藻雪一只手掌着酒欺身下力,在不住晃撞的红焰之下却像是一个自炼狱而来的修罗一般,低语道,“那一日在黎安,你将环儿踩在脚下亵玩的时候看着她挣扎着咽下最后一口气不是笑得很高兴吗?”
“怎样,而今被女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如何?”
她一边说着,一边神容轻慢的笑着,掌着手中的酒盏将里面余剩下来的酒尽数的倒在了他的脸上。
“贱——唔!贱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仲藻雪掌着酒盏倾尽了壶中的最后一滴酒,随后一手将那酒盅抛去了身后,只着玉碎破开的声响。
沈蒙不知为何自己竟然一丝一毫的使不上劲来,像是喝醉了酒,但他酒量原是一向都非常的不错,从来不至于醉到手脚不听使唤的地步。
失血的身子越发的冷。
冷的他打着颤。
想要挣扎,想要呼喊,但喉咙里却好似是裂了一道口子一般的泄着风,到最后的时候已是叫喊不出来了一丝的声音。
只瞪大了一双眼睛满是凶戾与怒火的望着眼前这个一向被他当做玩物的女子。
怒火伴随着接连的失血与疼痛开始慢慢的凉却。
至最后只剩下了寒色。
有无尽的恐惧一时冲上了头皮,毛骨悚然之间全身禁不住起了一个又一个鸡皮疙瘩,甚至于身下开始失禁,那是人刻在骨子里的,对死亡天然的恐惧与骇怖。
“不……不要杀……我……”
“不。”
仲藻雪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直踩断了他的鼻梁。
却是微微一笑。
她道,“这夜,才刚刚开始。”
她要所有一切残杀为恶却不得绳之以法的人葬生于这一片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