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东宫(69)
王锦意已经坐在那儿了。
他今天,换下了惯常的书生装扮,鲜亮的宝蓝色锦衣着身,束鹕首黄玉腰带,一派富贵闲人之姿。
不过王锦意依旧是王锦意,他身上没有其他高门子弟的那种散漫。
哪怕锦衣华服,也板板正正的。
曲凝兮上前,在他对面落座。
映楚和随从一道退了出去,这种用短帘阻隔的半封闭雅间,从外边能看到一截腰,无需近身跟随,也不会被指摘什么共处一室。
赶在曲凝兮道谢之前,王锦意先开了口:“你无需致谢,或者,王某该解释一下,丁姑娘做伪证可能与我有关。”
他瞥她一眼,“但是你送我之物,不会还你。”
曲凝兮抬头与他对视,问道:“这又是从何说起?”
“此前,王某拒绝过与丁四姑娘相看的提议。”王锦意冷声道:“其后在宴会撞见,她心怀不甘。”
“原来是这么回事。”所以他见了人直接视若无睹?
丁云馥是气不过,还是因其他缘故懊恼呢?
曲凝兮没有追问任何,这些都不是她该好奇刺探之事。
茶香袅袅,楼下的故事正说到关键处,群情涌动。
曲凝兮颇有几分欲言又止,拿不准此刻对王锦意坦白直言,是否会影响他的心情。
她希望能雁过无痕,把波动降到最低。
谁知,王锦意非常聪明,也极为直率,他道:“王某是收到太子指示才回京的,为何是他?他是为了你么?”
曲凝兮闻言一惊:“什么?为何这样问?”
“因为他未曾打算掩饰,否则不会以太子的名义直接给我递信。”王锦意一脸严肃:“他想叫我知难而退。”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还有这个意思?
她摇头想要否认,但不知如何作答。
很怕被人知晓她与太子的关系,她一直觉得两人好似偷偷摸摸见不得人。
可是,面对王锦意的询问,她无法用谎言去搪塞。
最终,半低着头道:“王公子,我们的相看无法进行下去了,抱歉。”
王锦意紧紧盯着她,“你仰慕太子殿下?”
他并不认为曲家姑娘就不能爱慕太子,尚京中有那么多女子心仪他,如流星赶月,源源不竭。
“我不知道。”曲凝兮不想细说,她和裴应霄是怎么牵扯上的,三言两语解释不清。
“太子才德兼备,某亦钦慕敬仰。”王锦意道:“只是,你们不合适。”
是啊,不合适,她也知道。
曲凝兮动手添了一杯茶,“王公子,秋闱在即,小女预祝你金榜题名,拔得魁首,往后婚姻顺遂,举案齐眉。”
“王某想与曲姑娘举案齐眉,”王锦意倒是配合,举起了茶杯,道:“便是太子殿下,我决定之事也不会轻易退让。”
啊?此话何意?
王锦意不多做解释,板着脸站起身,冲她一抬下巴:“待我考完再说。”
他率先离席了,撇下约见的小娘子先行一步。
还丢下一句不愿放弃的话语,听上去颇有几分执着自我,甚至都不听曲凝兮的回应。
怎么会这样?
曲凝兮半是不解半是头疼。
无人可与她探讨这些,只能跟身边的映楚说说看,局面隐隐奇怪了起来,她有点不安。
映楚听了,也认为王锦意是不想放弃的意思。
摸着下巴道:“王公子初见小姐就说出那种话,不止意味他眼高于顶,心中还有清醒的认知,明确的追求。”
他说娶妻娶贤,哪怕对方花容月貌,也一口回绝。
太过有想法的人,改变主意后,只怕不会轻易退让。
映楚微一摇头:“主子未必容得下他。”
竟然敢跟殿下抢人?
“罢了,回去吧。”曲凝兮语气幽幽:“活着已是不易。”
其他就不要想太多了。
她每天,只想好好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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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陆家人的祭日被归拢在同一天,于白马寺设立法事道场,连做七个日夜。
父子两代死了好几人,当年那场战役太过沉重,但打得敌国俯首称臣。
才有大桓今日的太平。
除了陛下与大臣们去上香,还有民间的许多人,自发缅怀悼念。
白马寺脚下车水马龙,竟是跟节日一般热闹。
曲凝兮跟着曲辕成一块来的,往年她并未到场。
毕竟陆家的不幸已过去多年,若说众人多么真心也不见得,各家去一个人聊表态度便够了。
今年皇后弄了不小的排场,许是想挽救一下她的名声。
明婳暂时被勒令不准出宫,一应宴会都回绝了,等着风头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