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94)
踉跄走到门口,殿门已然被人上了锁。
谢晚月实在耐不住那股热意,身上衣衫扯落了一半,热意仍旧散不了。
宴席上少了两人,并没有人发觉。
裴涉望着那两个空了的坐席,唇角弯起一抹得意的笑。
今夜过后,嫂嫂的这个旧情人只怕就要声名尽毁了。
他仰头饮尽杯中烈酒,给贺阑递了个眼神。
“朕的骨韘丢了,派人去找找。”
贺阑不动声色应道:“是。”
两队禁卫军分头在长庆殿附近搜寻,长庆殿不大,很快便翻了个底朝天。
偏殿的门紧闭着,几名禁卫撞开了门。
——
姜窈在在长庆殿匆匆见了孩子一面,就被嬷嬷催促着回到了猗兰殿。
这一夜梦里都是那孩子的模样,她恨不得能一直这样沉睡下去,不要醒来。
第二天一早,许久未曾登门的谢姨母和表妹谢晚月入宫求见。
她不明原委,只听通传的宫人说她们二人哭哭啼啼的。
两人一进来,就扑通跪到地上。
“娘娘,您要给晚月做主啊!”谢姨母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姜窈相信岑晏的为人,料定此事必是有人背后捣鬼。
“那你和岑晏……”
谢晚月哭得眼睛通红,“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我们是想出去的,可谁知殿门上了锁,屋子里还有人点了迷香。”
“表姐,你帮帮我,现在这事闹得尽人皆知,我活不下去了!”
姜窈扶起她,问道:“岑晏不想娶你?还是你不愿嫁他?”
谢姨母跪在地上哭天抹泪,道:“陛下已经给他们二人赐了婚,诏书今日一早就送到了我们谢家,可是那个岑晏,他竟要辞官离京,晚月怎么能跟着他去外头受苦?他辞了官,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前程?”
姜窈喃喃自语:“竟是这样。”
谢晚月害人不成反害己,因果报应,不足为惜,但毕竟是她亲表妹,她也无法放任不管。
“姨母,你们先回去,我想想法子。”
如今她在京城就剩下姨母这一门亲戚,她秉性善良,姨母家遇着难事,她也不好袖手旁观,况且,这事恐怕也是裴涉顺水推舟所致。
若没有他的推波助澜,又怎么会弄错了人,平白无故将岑晏牵扯进来。
岑晏无论是辞官离京还是留在京城,往后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他二十出头就中了进士,本应一生顺遂的,却遭此一劫,丢了大好前程。
谢姨母走后,姜窈在妆镜前坐下。
夏蝉隐匿在树叶间,乌云蔽日,天光晦暗,越来越闷热,仿佛有一场初夏时节的暴雨将至。
宫婢打开窗牖,风里夹着燥热,阴云笼罩的天幕压着红墙碧瓦的皇城,黯淡的光线抹去了所有的颜色,金碧辉煌的殿宇也成了灰白砖瓦垒砌的死物。
姜窈跪坐在菱花妆镜前,光滑的铜鉴中,人面姣好,青丝如瀑。
因起得迟,未曾梳妆。
她对裴涉,失望透顶了。
今日的药也没吃,在妆镜前枯坐了一整日。
容颜和几年前没有什么变化,可她都快不认得自己了,清清白白一个人,怎么就成了如今这个和小叔子苟合的妖妇。
果真回不了头了吗?
裴涉几乎每夜都是到了掌灯时分才过来,今夜亦是如此。
姜窈往日还有些躲闪,今日却只是像个毫无生机的傀儡。
她甚至不曾抬眼,低垂着眼睫,静默无言。
裴涉在她身后俯下身时,她也不看他,到了如今这一步,她根本不想再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发问:“是你做的?”
“嫂嫂所指的是何事?”裴涉凝眸注视着镜中人,镜中美人却垂眸敛目,不为所动。
她颈子上还留着昨夜欢爱的痕迹,那时候分明还失了神魂似的喘息,哭求,杏眼水艳艳地瞧着他,这会子又换了个人似的。
他目光冷了下去,嫂嫂大抵是为着那个岑晏同他置气。
如此看来,她还真真是把她那个旧情人放在心尖尖上了,为了这种小事,也要同他生气。
姜窈拨开他抚在她肩上的手,“别装了,裴涉,岑晏的事是你背地里捣的鬼。”
“他们二人孤男寡女,独处暗室,行为不检,怎么能与我有关?嫂嫂做皇后时,他惦记嫂嫂,本就是逾矩,如今做出这种事,到也不足为奇。”他说得轻巧,眼神却越发狰狞。
他的手从她肩头被推开,又死死抱住她的腰,这回无论她如何用力去掰他的手,他都没再放开。
“裴涉,你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