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74)
青泥刚在八仙桌上摆上刚熬好的白粥。
裴涉一摆手,吩咐道:“都退下吧。”
青泥担忧地望了姜窈一眼,犹犹豫豫地领着另外两名宫女退了出去。
裴涉将姜窈放在自己腿上,舀了一勺粥递到她唇边。
姜窈赌气,别过头去。
裴涉掐住她下颌,手指抵开她唇齿。
一勺一勺喂给她,一碗白粥见底,碗勺才被咣啷一声搁在桌上。
“嫂嫂胎像不稳,身子虚弱,尚药局每日都会煎药送去慈宁宫。”
姜窈沉默,垂眸怔怔凝望着地面,眼神空洞。
“嫂嫂也不希望腹中孩儿夭折罢,”姜窈后颈上那颗朱砂痣在他眼前晃了晃,摇曳生辉,他吻了上去。
姜窈脖子上,连带着右肩上,湿漉漉的,晕染着靡艳的红。
她不舒服地轻哼了一声,细腰不自觉轻微摆动,徒劳地想要从他的禁锢中逃脱。
不吻上去倒也罢了,舌尖一旦触碰到她浸着香气的软腻肌肤,就难舍难分。
这几日因着有了身孕的缘故,她总是病恹恹的,他一连忍了几日,背对着她的双眸里,此刻满是压抑不住的欲念。
自两人初次云雨,他夜夜缠着嫂嫂欢好,如此还觉不够,这次忍了几日,看着嫂嫂从衣领下微微露出的肚兜,手臂稍一用力,牢牢将怀中女人束缚住,另一只手从衣领里探了进去。
他拇指上仍旧戴着那枚骨扳指,又冷又硬,硌在柔软肌肤上,几乎要陷进去。
姜窈坐在他腿上,两条细腿分开着,却够不着地面,双足两团云彩似的在半空中晃荡,挣扎。
须臾,她双腿倏而僵滞住,“你,你怎么?你别胡闹。”
半晌,才听裴涉道,“听话,乖乖吃药。”
她被烫得脖颈耳尖嫣红一片,不敢乱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紧紧贴着,硌得难受。
裴涉伏在她颈间,平复了好一会儿,才松开她,回了宣政殿。
——
魏国公夫人卧病多日,撒手人寰,岑晏上书,请旨回京。
他回乡丁忧,自然无人能阻挠。
可姜窈一听闻岑晏要回京,心里却越来越不安。
当晚就做了噩梦,梦见岑晏死于非命。
梦里吓得不轻,梦外泪水也在软枕上洇开一团水渍,口中呢喃着:“不要,不要……”
裴涉叫醒她,她迷迷糊糊,哭着求他,不要对岑晏动手。
她人虽不太清醒,但语气极为坚决,仿佛是要和他鱼死网破。
裴涉将人拥进怀里安抚,答应下来,脸色却极为阴沉。
姜窈半梦半醒,听他答应了,又沉沉睡去。
——
深秋,长安一片寂寥。
魏国公夫人出殡,姜窈亲自去了岑家吊唁。
岑家各处亭台楼阁上都撤了平日的红灯笼,挂上了白绸、白纱灯。
通往灵堂的羊肠小径上,一地惨白的纸钱,时而被呼啸秋风卷入空中,冷风里裹挟着凄惨啼哭声,来往婢女都身着丧服,入目皆是刺眼的白。
姜窈在灵堂里同魏国公岑献寒暄几句,周遭围着哭哭啼啼的男男女女,声音飘飘荡荡,她胸口发闷,停留片刻便寻了个借口出来。
回廊上一路悬着白绸,灯笼上写着“奠”字,栏外碧绿池水如镜,映照着惨淡景象。
几张白花花纸钱被风卷到她脚前。
她驻足,回廊尽头立着一人。
她没动,那人朝她走来。
岑晏在她面前行了礼,喊了声“太后娘娘。”
他是有话要同她说的,只是要说的太多,不知从何说起。
他刚丧母,心里也难受,脸上愁云惨淡。
深秋的风已有些割人的冷意,阴天里,日头也阴惨惨的。
姜窈不知道怎么劝他,她自己也被腹中胎儿分走了一半的精神,每日恹恹打不起精神。
她披了件白色斗篷,冷风吹开一角,直往她身上钻。
“聚散离合,都是命中缘分,非人力所能及,国公夫人久病缠身,你已尽了孝心,不必自责。”
姜窈与他错开身,往前走了不远。
岑晏叫住她,“娘娘,臣平生有两件事放不下。”
“一为母亲的病,”他眉头紧锁,声音沙哑,“臣没能寻到医好她的法子,母亲辞世,是臣心中大憾。”
“二是娘娘,”他停顿一下,深吸一口气,才道:“娘娘被奸人蒙骗,臣不能眼睁睁看着娘娘深陷泥沼。”
姜窈疑惑,凝眉望着岑晏。
“臣此次去汝州,途中救下一名十七岁少年,名叫沈安。他家乡远在瓜州,却只身一人逃到汝州,娘娘想知道其中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