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嫂(57)
她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但岑晏没再追问,落寞离开。
裴涉燃起一盏天灯,托在手中,对姜窈道:“嫂嫂,许个愿。”
姜窈沉吟片刻,道:“我没什么愿望了,二郎许个愿罢。”
“我能有什么愿望,不过是想让嫂嫂,年年岁岁,康健平安。”
养好了身子,一辈子做他的掌中雀。
他生来薄情,没什么情爱可言。
沉积多年的掌控欲和占有欲驱使着他,一步步引诱着、哄骗着,让嫂嫂和他一起染上罪孽。
只是她此时还不知道,他是害死她夫君的真凶。
常人大多善恶一体,极少有十足的恶人,但他显然是。
十分的假意换一分的真情,伪装得真假难辨,等有一日嫂嫂醒悟,恐怕也为时已晚。
嫂嫂若是此刻回首,或许能从他眼角眉梢窥见一丝恶人得志的扭曲神色。
可她正注视着那盏天灯。
天灯稳稳浮上夜空,汇入千万只明灯中。
她盯着自己放飞的那只,目不转睛。
万千数不清的明灯里,终于也有了属于她的那一盏。
岑晏往人群中挤了挤,走远了些,并未离开。
河畔,姜窈借着夜色的掩护,胆子大了许多,撩开帷帽,咬了一口松子糖。
精致的侧颜从白色的轻纱帷帽中露出来,漫天明灯下,长睫上如有微光颤动。
姜窈塞了几颗糖进嘴里,唇瓣上沾着蜜糖,红艳艳的,隐隐散发着甜腻腻的香气。
第26章 凤冠
东市人潮逐渐退去, 街上行人零落稀少。
裴涉道:“嫂嫂,眼下才一更天,宫门还未开, 不如先去我府上暂歇。”
姜窈思忖片刻,道:“嗯,也好。”
上了马车,她抱着松子糖倚窗坐着。车内点着檀香,与吹进来的凉风交融, 平添几分冷冽。
她的九凤冠已经完好无损地送到了府上,这是她母亲在世时就为她置办下来的, 入宫不到一年她为救江州百姓, 将它在鬼市上卖了出去。
从未想过能失而复得。
她几乎不记得母亲的模样了,年少时午夜梦回,也能在梦中见她几面,如今年岁渐长, 梦里早被宫里头的琐事填得满满当当。
她其实孤独得很, 以前先帝在世的时候, 虽说同她相敬如宾, 可毕竟是帝王,后宫不乏美人, 争风吃醋的事是常有的。
三尺宫墙内最易生事端, 她只好将心事都是揣在心里, 从不敢对枕边人说。
不敢为自己要什么, 更不敢为姜家要什么, 不敢说错一句话, 不敢做错一件事。
从小到大,她读了太多书, 被那些规矩礼法勒得喘不过气。
群臣赞她贤德,百姓敬她慈悲。
江州受她救助的灾民甚至给她建了生祠供奉她。
可她不是神仙,她有自己的苦处,会担心兄长在边关有去无回,会怕黑怕的睡不着。
日夜操劳,落下了一身病,每次头疾发作,都只能自己咬牙捱过去。
她不知裴涉与她隔着血淋淋的人命,一直被蒙在鼓里,反倒觉得他并不想传言所说的那般骇人,那颗时刻防备着的心也渐渐松懈下来。
唇上还残存着晶莹的蜜糖,她舔了舔,粉嫩的小舌从唇齿间伸出,时隐时现。
看得裴涉喉咙发紧,何不替嫂嫂将唇瓣舔个干净。
他俯身靠近,捏住姜窈下颌,覆上她唇瓣。
姜窈眼神迷离,心绪千丝万缕,乱作一团,鬼使神差地用纤细柔软的手臂勾住了他的脖颈。
她不经意的举动,犹如一点火星溅到干柴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
唇齿被他抵开,长驱直入,她恍惚一瞬,下意识抱得更紧。
她哪里知晓小叔子步步算计,自己正是落入了人家精心设计的圈套,快要被人吃得骨头渣都不剩了,还以为是在湍急河水中抱住了一根救命的浮木,愈发依赖,愈陷愈深。
将她唇舌间残余的甜意全都舔了个干净,他仍觉不满足,心里像是缺了一块似的,空虚得要命。
姜窈唇瓣被堵住许久,甫一被松开,就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脯上下起伏着,浑身白腻的肌肤都浮上了一层极浅的粉色,比晶莹剔透的蜜糖还要诱人。
她偏偏不自知,不再压抑,喘息时总有几声微弱娇吟溢出。
裴涉的手紧紧束缚住她两只足踝,她也没像往日那般极力挣扎。
不单单是因为今夜这只失而复得的凤冠,自夫君故去后,发生了太多事。裴涉次次都能恰到好处地将她从危难中解救,每每遭逢绝境,都因他得见生机。
就算是铁石心肠,也该被一层层软化,更何况她只是故作坚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