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女提刑(246)
言韫道。
“那又怎么样?金善语骗我囚我,害死我女,难道还要我为他收拾烂摊子吗?”
倘若金善语站在他面前,霍子行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四年啊,他待在那暗无天日的小屋里四年,没日没夜的替他精研逍遥丹的配方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筝儿母子平安吗?
结果到现在告诉他,他女儿四年前就已经死了……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不是替他收拾烂摊子。”
有些话纵然残忍,但言韫不得不说:“金善语纵该万死,但他一死,金家受此祸连累必遭重创。”
“其他族人不会管那孩子是否无辜,只会得他是金善语的血脉,届时所有仇恨发泄在谁的身上,不得而知。”
霍子行脸色一白,呢喃道:“他是金家的血脉,金老爷子难道不会护着他……”
“老爷子不可能时刻跟在他身边。”
人心鬼蜮,笑脸魍魉。
关系到切身利益,又有几人有理可讲?
在这深宅大院里想要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孩子有无数种办法,这绝不是危言耸听。
言韫静静的望着他,语态从容:“你若还顾念霍筝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就说出逍遥丹的真相及解法。”
静默良久。
霍子行任命般抬起头,眼底一片晦涩,摇头道:“此丹无药可解。”
纵然言韫已从素娆那儿得到过答案,仍旧抱有些许侥幸心理,但听到这话,心顿沉到底。
“我早就告诉过金善语,此药遗祸甚大,比剧毒之物更可怕,可他不信,用尽手段逼我就范。”
那些被用来试药的动物最初还活蹦乱跳,时日一场,弊端骤显,他们狂躁而充满了攻击性,终日狂吠不止。
若不吃药,情况就会越发严重。
他试过强行停药,但没过多久,它们就互相啃咬至死,碎肉烂肠流淌一地,那场面至今想来都令人心底怵寒。
霍子行哀色道:“不是我不想收拾,而是有心无力。”
“你能研制出丹丸,却无解决之法?”
言韫蹙眉看他,“把完整的药方交出来,我自寻人去解。”
“没用的。”
霍子行叹气摇头,神色疲倦:“我交不出公子想要的东西,公子方才看出来了,这丹方有所缺失。”
“决定药效的最关键的一物,连我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
“此话何意?”
言韫平静的眸子终于掀起了一丝波澜。
霍子行想清楚金锦的处境后,知道眼前那些话所言非虚,有心替这个素未谋面的外孙儿再做些事情。
自不会再隐瞒。
他神色郑重的说道:“那东西是四年前我还在华寿堂坐诊时,东家交给我的,说是待我研制出配方,定能大赚一笔。”
第184章 东家姓何!
言韫审完霍子行,命人将他暂时看押。
影卫前来回禀金善语的去向,听他留在了药馆,言韫没有多说,只让暗影继续监视。
他转而去了客苑。
客苑内一片寂静,清风徐徐,吹得树叶簌簌作响,回廊上西厢房窗户大开,正好能看清里面的场景。
女子侧躺在贵妃榻上,枕着手臂,似是睡熟。
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将光影柔和的铺洒在她纤细玲珑的身影上,她微微蜷缩,像只倦懒的猫儿。
还真歇着了?
言韫好笑的摇摇头,穿过石子路上了长廊,他步伐极轻,落地无声,缓步走到窗边站定,凝望着她。
她睡着时褪去了平日里娇艳明媚的笑意,眉眼间平和温柔,透着股纯稚的孩子气。
不过……
好似又消瘦了些。
那原本丰盈润泽的脸颊小了一圈,透着些许郁白,她嘴上什么都不提,该吃吃该喝喝,同竹宴他们玩笑打闹,同他谈趣揶揄。
说着人间烟火,贪嘴馋食,实际上吃不了几口就会搁筷,除过查案验尸外,其他时候大多像吸干了精神一样窝着睡觉。
醒来又踌躇满志,若无其事。
她通过这种方式在缓解伤痛,自我疗愈,可伪装再好,身体是骗不了人的。
“你到底打算看多久?”
那视线幽静冷淡,没什么压迫感,但却也令人无法忽视,素娆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翻身坐起,仰面望着他。
实际上他靠近长廊时她就醒了,只是懒得动。
若是有事他肯定会说,无事想来也不会打扰,她没想到这个人站在跟前不来不去,就默不作声的盯着她瞧。
这样子她哪里还睡得着?
言韫迎着她略有些迷蒙的眼,轻笑一声:“不装睡了?”
素娆美眸瞪着他,久睡初醒的慵懒尚未褪去,着实没什么威慑力。
瞪了半响,眼睛发酸。
她泄气的垂下头拿手揉了揉,嘟囔道:“怎么回来了,事情都查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