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昭昭(33)
巧的是,他们对面有个三品大员的宅子,用来安置他的外室,很隐蔽。他可能早有预感,临了把一家老小接到这个宅子里,当作最后的避难所。
可惜还是被发现了,当时抄家领兵的人,就算当今的丞相谢时晏。
他脸色白的像鬼,一双眼睛阴森森,声音冷硬,“束手就擒,饶你们不死。”
官员的小儿子是个气性大的,眼见躲不过,怒吼一声,抄起棍子就朝他扑过去。
他眼都不眨,一挥手——“扑哧”,利剑刺过血肉,暗红的血溅在他苍白的脸上,比索命的厉鬼还可怕。
恰好两人眼神对视,他当即吓得跌下了墙,整整做了半个月噩梦。
等一切尘埃落定,他堂姐成了皇后,他可以在京城横着走,却始终对谢时晏避之不及。
今天再见,他比之前可怕尤甚,要不是被赶鸭子上架,他才不会来劳什子丞相府!
张兴怀强撑着胆子,哆哆嗦嗦问丞相安,所幸谢时晏也没为难他,简单问了几句,他照着家里教的答,无功亦无过。
一刻钟左右,这段漫长的问话終於落入尾声,当谢时晏让旁边的女子扶他回去的时候,张兴怀长舒一口气,身上冷汗都少了。
忽然,他想到一件事。
一件非常重要,来之前父亲母亲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办成的事。
都到这一步了,他閉上眼咬咬牙,硬着头皮道:“等等……相爷,我还有一事相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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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女子
顶着谢时晏迫人的目光,他声音都有些抖:“相爷,我有一个、妹妹,她……我们兄妹皆仰慕您已久,能不能让她过来旁听,我发誓,绝不会打扰您授课。”
“我不教女子。”谢时晏想也不想便拒绝。他本以为能找到刺客的线索,谁知这人就是个普通纨绔,凑巧撞上来,估计还不知道全城已戒严。
到底是皇后的堂弟,他隐晦地提醒,“进日皇城不太平,张小郎君少出门为好。”
张兴怀顿时心里一紧。上一次被警告少出门,就遇上谢时晏这个煞神,今天这是——?
“相府有刺客,失陪。”
“啊!”张兴怀瞪大眼睛,谁敢在相府行刺,这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嘛!
他回过神,正待上前嘘寒问暖表衷心,谢时晏已经携蒙面女子远去,留着他和冷面管家大眼瞪小眼。
得,自己识趣点儿告辞吧。
只是家中交代的任务没完成,他确实不好交代。
张兴怀靠在相府门口的石狮子上,思虑再三,终年泡在酒色里的脑子终于灵光一回,一拍大腿,转身去了皇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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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得知谢时晏被刺杀的消息,皇后惊地失手打碎了茶盏,微黄的茶水泼在身上,顺着绣金的腰带淅沥沥流下。
皇后一向最注重体面,此时却连衣服都顾不上换,急声道:“他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宫人摇摇头,现在皇城各大城门皆已封锁,相府守的如铁桶一般,半点消息也传不出来。
皇后的贴身宫女晚秋提醒道:“娘娘,相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没事的。”
有意无意间,她特地要咬重“相爷”两个字眼。
皇后如梦初醒,待换上干净的衣衫,她又端起雍容端庄的样子,只是眼里依然掩盖不住担忧。
“去把相爷请来……不,还是差人去看相府瞧瞧,带上库房里的百年老参……”
话音未落,被身旁一个年轻女子阻止,“万万不妥。”
女子放下手中茶盏,细声细语:“娘娘稍安勿躁,我知道您忧心丞相,可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在这个节骨眼儿,更要小心谨慎,不要平白落人话柄。”
“自古后宫不干政,就算丞相是太子少傅,娘娘此举也不妥帖,要是被那位知道,恐怕头上又得多一顶帽子。”
女子说着,手指了指东边——那是陈妃的琉璃苑。
陈妃是陈将军之女,这些年边关战事吃紧,武将愈发得重用。加上陈妃年纪小,嘴巴甜,生的小儿子粉雕玉琢,皇帝甚是宠爱。
陈妃区区一个妃嫔,胆敢和中宫皇后打擂台,皇后气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还要端着贤后的派头,别提多憋屈。
“哼,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皇后冷哼一声,说话十分硬气,却还是挥挥手,让宫人退下。
女子上前,轻挽起皇后的手臂,宽慰道,“娘娘莫急,今日兄长恰好拜访相府,兴许知道些什么。”
话音刚落,就有宫人前来禀报,张郎君求见。
瞌睡有人送枕头,皇后急忙让人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