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绯脸色更差劲，偏偏明绮看破不说破，他心中发苦，低声说：“今日是大烨的灯会，将军不请我转转，看看大烨的风土人情吗。”

“来者是客，原本是应该的，不过这些都是礼部分内之事，我做起来岂不是牝鸡司晨，朝中那些老头子知道了，没准还要参我一本。”明绮说。

她虽然拒绝玄绯，却不是因为嘴上这套说辞，她在朝中势力愈发强盛，如今会拿她把柄的人又自顾不暇，她自然不怕有人拿此事做文章。

她拒绝，是因为还想确定萧霁藏在怀中的，是不是她要找的灵丹，虽然她已经有九成把握，但她在萧厉山一事上总是谨慎许多，不想出一丝差错。

玄绯看着明绮身边沉默不语的萧霁，将明绮的话理解成了另外一套意思。

不由心中苦涩，他不顾阿姐阻拦，跋山涉水来到大烨的京城，为的就是能看一眼心上人，但他的心上人却为别的男人，连看都不愿意看他一眼。

玄绯不由顾影自怜。

明绮挽着萧霁，正要走向别处，玄绯又道：“这次来京，管事的不是我，礼部那些人的重心也不在我身上，将军只是陪我待一会儿，不会有事的。”

怕明绮拒绝，玄绯又补充一句：“将军就不能看在阿姐的面子上，替我介绍介绍大烨的风土人情。”

萧霁不动声色看着玄绯，眸子微眯，带着几分危险意味。

玄绯的阿姐不是别人，正是灵族的族长。灵族和大烨边境常有贸易往来，明绮和灵族族长虽是点头之交，但互相敬仰对方。

无论是看在身份，还是看在交情，玄绯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再拒绝就有些伤灵族和大烨间的情谊了。

“也好，前边有个茶楼，今日灯会，茶楼里会招待客人喝特定的花茶，点心也做得精致，你应该会喜欢。”

顿了下，明绮指着不远处沉迷大烨灯笼的灵族使节们，问：“要和他们说一声吗？”

玄绯扭头吹了个哨子，立即有使节放下红灯笼，转过身看他，两人隔空做了几个手势，那使节点点头，又回身去看灯笼。

“他们不来，我们去就好。”玄绯笑靥如花。

-

长公主酷爱饮茶，茶楼中常年为长公主留着雅间，即便是拥挤的花灯节，三人也能在茶楼出找个清净地。

玄绯看了看面前熬煮出来的花茶，这是盖碗茶，喝法讲究，玄绯不通大烨习俗，便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等他看向从容清贵端起茶盏的萧霁后，摸不着头脑就成了心里苦涩不是滋味。

清贵的高岭之花配艳色肆意的富贵花，任谁也说不出不般配来。

玄绯学萧霁喝了口花茶，花茶清香也压不住心中的伤感。

明绮将挡风的斗篷挂起来，也跟着落座。

玄绯看到明绮，不自觉又鼓起勇气，他摸着茶盏试探性地说：“明将军看上去和萧公子感情还不错。”

明绮似笑非笑：“这是我的私事，王子很好奇吗？”

玄绯不是傻子，听出明绮提醒他不要越界，脸色有些苍白，他拿起桃花形状的糕点，恶狠狠咬了一口。

……还挺好吃的。

玄绯颇为别扭地又咬一口。

“说起来，我也很久没有见过明将军了，在边境的时候，阿姐总不让我离开领地。”玄绯说。

明绮并没什么感触，她和玄绯也就几面之缘，至于玄绯对他有意这件事，还是灵族族长无意和她提起，她才知道的。

“那日宫中夜宴，异族想求娶公主，”玄绯边说，边打量着明绮的神色，“异族嚣张跋扈，目中无人，他们的话将军自然不必听进去。”

“……我是想问，将军对和亲一事的看法。”玄绯扭捏道。

“看法？”明绮挑眉，“我的看法又不能左右皇帝的心思，为何这么问。”

玄绯的脸颊染上一层红晕，他避开明绮的目光，小声说：“如果，如果灵族和大烨联姻，将军如何看。”

说到这里，玄绯的目的已经图穷匕见。

明绮微微眯眼，打量着面前的少年。

灵族族长不曾婚嫁，膝下更没有子嗣，灵族嫡系皇室也只有玄绯成年，玄绯这是打着什么心思？

明绮有些不悦，皱着眉头说：“两国邦交靠一对男女维系，这样的儿戏我并不赞同。”

玄绯目露失望，不顾萧霁愈发沉郁的视线，开始胡言乱语：“自然不是为了维系邦交，也许是那对男女……好吧，也许是有人倾慕大将军，想要和将军结为——”

话还没说完，对面的萧霁剧烈咳嗽起来。

明绮看过去，见他面色苍白，眼尾泛红，手中的茶盏被他放在桌子上，一副呛水的样子。

明绮瞬间没有了应付玄绯的心思，凑过去帮萧霁顺着胸口和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