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晚来风急(213)
目光看向她手里的酒壶,只觉脑仁跳得厉害,“你过得日子不好?”
小娘子倒没否认,“好啊,但郎君不开心。”
可喜可贺,她可算长了眼睛,看出来了自己不开心。
没等他松下一口气,小娘子又道:“可郎君有何不开心的呢?我头一日嫌弃郎君无用,第二日郎君就当了官,还是从五品,京官,这不是狠狠打我脸了吗,你应该高兴,甚至应该趁机来讽刺我,仰起脖子说上一句,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谢劭面上已微微有了震惊之色。
不愧是冷心肝的小娘子,他还真没想到这招。
这招好啊。
正酝酿该怎么现学现用,用在她身上,跟前的小娘子无不惋惜地看着他,“可惜了,郎君错过了最好的报复机会,我已经无坚不摧了。”
谢劭早知道她有一口利齿,之前是对付别人,如今终于朝着自己下口了。
只要自己不听,不给他发挥的机会,她便不能得逞,冷声下了逐客令,“温氏,你大半夜爬人窗,你知不知羞,出去!”
“我爬的是谁的窗?”温殊色两边脸颊明显染上了醉红,丝毫不放过他,“我爬自己夫君的窗,不是天经地义吗,我知什么羞?倒是郎君这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样,你气谁呢,气我吗?”温殊色原本已经挪出了身子,见他来赶人,索性又塞了个脑袋进去,“那不好意思,郎君气不着我,郎君越是这样我越高兴。”说完,小娘子还爽朗地笑了两声,“不知郎君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呢,从五品的官,一个月不过八十贯钱,离我预想的好日子差得太远了。”
不顾郎君已经赤白一张脸,继续道:“郎君今日不在,我去了一趟温家,大嫂新置办的襦裙真好看。”目中溢出羡慕的神情,叹息道:“二兄长还送了弟妹一对耳珰,那白玉我这辈子都没见过。”
躲避了两日,谢劭终于正眼瞧向了跟前这位将爱慕虚荣四字发挥到了极致的小娘子,声音有些发抖,“我还能一步登天不成?”
“郎君是说要我等吗,那我恐怕等不及了,也不是我等不及,而是郎君的心,让人惶惶不安,我害怕自己种了一场瓜,到头来被别人摘了。”
“你何意?”
“郎君听不明白吗,我已经明摆着地在质疑你是不是负心汉,变心竟变得如此之快。”
她还真是喜欢倒打一把。
“我怎么就是负心汉了。”她怕是把话说反了吧,她要是个男子,不知多少姑娘要哭瞎眼……
“你对曾经舍命相陪的娘子,冷眼相待,怎么就不是负心汉了?”
在这事上,他永远说不起话来,到底是自己欠了小娘子,压住被她气得心梗的怒意,“你想如何?”
“郎君这话差矣,我能要郎君如何?为夫者,其妇之责,而后儿之义务,妻儿顾之,此乃真丈夫,郎君好好想想,妇之则为何?不就是对自己的妻子嘘寒问暖,爱护有加吗?”
谢劭一怔,那面上的神色已经彻底被她搅得千变万化。
好一阵惊愕之后,不可置信地看着她,“既要满足你的虚荣心,又要把你捧在心上,不好意思,谢某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贪心之人。”
“我怎么就不能贪心了,一手抓钱,一手抓心有何错?郎君是我夫君,这些不都是应该给我的吗?”错愕地看着他,“难不成郎君还有别的想法,钱财感情两头分,钱财名声给我,感情再去分给外面的姑娘,若是那样,那姑娘可真倒霉,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感情什么的,最不可靠。”
瞧吧,在她眼里,一颗真心就如此一文不值。
相处了这么久,他如今才发现这女人根本就没长心。
谢劭一口凉气吸上来,费力把她带偏的话头拉回来,“简直胡搅蛮缠,何时来的姑娘。”
“就郎君如今的态度,早晚的事。”
谢劭终于忍不住,唇舌相击,“贼喊捉贼,你是想为自己觅出路,找一个顺当的由头吧?”
结果,小娘子露出一道气死人的笑容,“郎君果然聪明,我总不能在一颗随时都有可能伸出墙外的红杏树上吊死,放心,明儿我就去找。”
这还不算,又庆幸地道:“好在郎君是个谦谦君子,成亲至今,我还是清白之身,虽说被啃了两口,但无伤大雅,我就当是被小猫舔了嘴,并不吃亏……”
谢劭这辈子都没体会过何为眼冒金星,眼前的这位小娘子好本事。
只觉得胸腔都快要被撑破,非要把她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而对面的小娘子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了这话似乎很不妥,及时止了声儿,视线心虚地往上一飘,匆匆地瞟了一眼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