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卖关子,快说呀。”
“好。”世子应了一声。
他接着往下说。
那货郎的妻子告到了州府衙门,此案离奇且又有名,当时在一场官员聚宴之上,有人拿此案当话题说笑,引起了顾知州的注意。
他听闻这话之后,顿时皱眉。
顾知州性情严谨,对案件有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执着与决心。
他当年深受长公主大恩,发誓要替长公主看好晋地,听闻这桩案件之后,并没有掉以轻心。
“他令人取来卷宗,又召来那货郎妻子细细发问。”
追问过程中,他发现这货郎妻子眼神清正,说话也很有条理,虽说提到丈夫之‘死’十分悲痛,却并不像传闻中一样疯疯癫癫,失去了神智的样子。
在她话语之中,她说她丈夫托梦,提到西山村的后山之中隐藏着一个极大的秘密,那里以一个祭坛,镇压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冤魂。
但凡像顾知州这样的人,大多都有敏锐异常的觉悟力。
妇人话中‘无家可归’几个字突然触动了他的神经,他想起手里那桩惊天大案,忍不住将两个案子交相比对。
这一比之下,发现了端倪。
他忍不住翻找了十年来立安县的案件卷宗,查找到立安县这些年的县令治理有方,治内百姓大多生活舒适,极少有恶性案件发生。
但在九年之前,却有几桩案子未破获——
世子说到这里,话音顿了顿,而姚守宁姐妹三人异口同声:
“失踪案?”
“对!”
世子点了下头,面露恚怒之色:
“在九年前,立安县就有孩童走失的案件,当地县令曾派人手四处寻找,最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些孩子走失之时年纪不大,可能是遭遇了拍花子。”
这个世道有种人格外遭人怨恨,就是拐子,他们丧尽天良,抱走别人的孩子。
被带走的孩子下场凄凉,少有善果的。
案子最终并没有破,而是作为立安县少有的悬案,束之高阁。
发现这个情况后,顾知州立即暂且将这些失踪案与晋地失踪案并列。
如果这些案子是同一幕后黑手所为,那么这些人心狠手辣的程度远超一般人想像,且力量极深,已成气候,而他们动手害人的时间也远比众人想像更早一些。
根据案件,顾知州专门前往立安县,走访当年那些孩子失踪的家庭。
这些家庭失去了孩子,痛苦非凡,但面对官府却不敢指责,得知顾知州要得查此案,各个跪哭青天大老爷,并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立安县治下的一个村庄之中,一个妇人的话引起了顾知州的注意。”
这位妇人是个寡妇,她丈夫替人做工时不幸摔伤而亡,留下一个幼子与她相依为命,而夫家的族人见她孤苦无依,便占她田地,她悲痛万分,又思及丈夫死去,儿子失踪,如今自己家产也守不住,顿心生死念。
但在她有一日想要上吊自尽之时,那麻绳突然断裂,她摔落下来,晕倒在地。
晕迷之中,听到幼子的声音似是在喊她‘娘’。
她寻声望去,见幼子满身是血,失了眼睛,说是身在一处祭坛之中,那坛内镇压了许多阴魂,他受了许久折磨,想请娘帮他解脱。
这个梦醒之后,妇人死志顿消,她想起梦中儿子委托,顿时悍然与夫家族人周旋,迫不得己过继了族中一个孩子,保住了自己的田地,闲暇之余除了养娃,也在花费钱财寻找道士作法,想替儿子超度。
“妇人梦中提到的儿子死状,令顾知州想起了那货郎的妻子的梦。”
两个女人都一样做梦,且都梦到了自己最关切的人满身是血,失去了眼睛,最重要的是,两人都提到了‘镇压阴鬼的祭坛’。
姚婉宁听到这里,再度发问:
“有没有可能是巧合呢?”她说道:
“毕竟是在立安县,世子此前也说了,货郎妻子状告西山村的人闹得人尽皆知,这妇人说的话可能受她影响也未必。”
“不是。”世子摇了摇头:
“她的孩子失踪于九年前,这梦境也早于货郎妻子。”他接着往下说:
“且经过顾知州亲自入立安县后,发现了一件十分巧合的事——”他顿了顿,接着才道:
“那就是这些失踪者的家人,在孩童走失前,曾途经过西山村,亦或经过那附近,且都收了别人一样东西。”
“收了什么?”姚守宁好奇发问。
“拔浪鼓。”陆执道。
两个女人,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亲人失踪,却做了相似的梦,这已经不能用常理来论之。
陆执见众人神情惊奇,接着又道:
“更为离奇的是,这些孩子的亲人说,在孩子失踪前几天,夜里睡得不大安稳,说是先被拔浪鼓的声音惊醒,接着听到了有人唤他们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