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表姐已经清醒了,怎么还会搞你?”
“不过……”她说到这里,表情有些迟疑:
“我总觉得表姐与妖狐之间还有因果未解——”说完,她将当日那场交易简单的说了一遍,末了又自顾自的摇头:
“这跟你没有关系。”
陆执的脸色青白交错,听到她后面的话,勉强松了口气。
他天不怕、地不怕,遇到陈太微这样的人也敢正面对抗,但在被妖狐蛊惑的苏妙真手里却实实在在吃过大亏。
如果苏妙真本性狠毒就算了,偏偏她是受妖邪所害,又向自己道过歉了。
男子汉大丈夫,总不好执意与一个少女过不去。
再加上她又是姚守宁的表姐,世子便唯有含泪忍下这口气,大度的当过往发生的一切是浮云。
可事情坏就坏在陆执身上妖蛊未解,狐妖不灭,他总担忧往日恶梦重演,之前那些荒唐的事再度发生。
这件事情已经成为世子心病,使他听闻妖蛊便变了脸色。
“你说的是真的?”虽说知道姚守宁是辩机一族传人,预知能力过人,但陆执心中忐忑,仍是再三确定:
“你是不是骗我,想安慰我?”
“不是。”姚守宁见他面色忐忑,不由被他逗得心情都好了几分,摇了摇头:
“我真的感觉和你没有关系。”
她满脸认真,世子听到此处,心中已经信了大半。
但他习惯与姚守宁斗嘴说趣,再加上姚守宁因为柳氏的伤情而担忧,此时好不容易展颜而笑,他便有意逗她开心,故意问:
“你发誓?”
姚守宁用力点头:
“我发誓!”
世子作出心有余悸的神情,说道:
“这就好。”
他平日装着沉着冷静,此时满脸紧张的样子逗得姚守宁有些想笑。
她抿了抿唇,又转头看冬葵:
“我表姐暂时没事,但我娘……”
提到柳氏,她的脸色暗淡了几分,与世子说笑逗趣带来的轻松愉悦之感顿时又散了大半,眉梢又轻轻皱起。
“太太怎么了?”
冬葵闻言,连忙放了手里东西问了一句。
“她为了救我跟姐姐受了伤,此时徐先生正在救她——”她话音刚一落,冬葵便急着道:
“我去看看。”
说过完,便连忙往正屋跑去。
她这一走,就扔下满地东西。
姚守宁怕屋子乱糟糟的,稍后姐姐回来不好走动,便一面蹲下身收拾,一面与陆执说话:
“我娘脾气急躁,但她对家里人都很维护的,冬葵是从小陪我一起长大的,她进姚家那会儿,我都才四岁多。”
冬葵与她年岁相差不大,那时爹娘嫌她是个女儿,有意想卖她。
但她年纪小,根本卖不出去,大冬天的,父母便将她哄着扔在城里。
“我娘遇到她那会儿,她蹲在角落,连要饭都抢不过别人,她便寻人打听冬葵来历,找到对方父母后,与他们吵了一架,出钱将冬葵买下来的。”
虽然名义上说是买来照顾姚守宁的小丫环,但那时的冬葵年岁还小,又哪能做什么事呢?
“我记得冬葵来家里时,又瘦又小,像是猴子,我娘就让曹嬷嬷照顾她,养了半年才胖些。”
姚翝那时俸禄不高,又要养一子两女,但对柳氏的举动并无怨言,也说那对不要孩子的夫妻狠心。
冬葵那会儿已经记事,在她心里,柳氏既是她的恩人,也如母亲一般照顾她长大,使她衣食无忧,因此听到柳氏受伤,她也格外担心。
陆执转头看她。
她手里握着一个竹编的筐子,提到过往时,语气温柔。
世子听得出来她对柳氏是很担忧的,只是借着说话强忍。
“柳姨心地很善良。”
他安慰了一句,“善有善报,徐先生一定能救回她的。”
陆执话音一落,姚守宁眼眶里蓄积多时的眼泪‘啪嗒’落了下来,砸到她手背上碎开。
这句话使她的眼泪如开闸的洪流,她顿时哭个不停:
“世子,我真的好担忧。”
“别担心——”陆执见她一哭,便有些手足无措,笨拙的伸手去拍她后背:
“吉人自有天相,更何况你预知能力强,并没有感应到你娘出事,对不对?”
她靠住世子手臂,泣不成声:
“可我仍然很慌。”
自柳并舟到来之后,她很久都没有这样慌乱。
外祖父便如一根定海神针,无论是他当日进入神都后大展神威,还是他对于未来许多事了如指掌的镇定态度,都给了她极大的心理安慰。
可当她回到过去之后,已经明白了柳并舟并非先知,他只是比其他人更早得知了未来的事。
而他所知又是因为自己告诉他的缘故,柳氏的受伤时间发生在这个关键点,也就是说,谁都不知道她最终会不会康复,并顺利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