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贫道愿你性情坚韧、顽强,纵使无父无母,也该活得如松柏。愿你将来心怀广阔,前程远大,所以叫松云,如何?”
“至于姓嘛,贫道本家姓孟,道号明阳,你便随我姓孟,如何?”
孟松云!孟松云!
自此之后,他跟在道士身侧,无论是调皮捣蛋,还是心高气傲与师兄弟们争执吵架,亦或惹了祸,都有那个老道士一力顶住。
对于年少的孟松云来说,他如师、似父,为他顶起了半面天。
陈太微修习无情道日久,心冷如铁,此时柳氏将死的画面,却将他内心之中一丝柔软唤起来了。
“贫道最恨妖邪了!”
他突然发疯,伸手一甩扶尘。
那雪白扶尘用力打出,拍中狐王后背处——‘砰’!
狐王本欲扭身躲闪,可此人修为通天,它所扭之处,竟似是处处都是陈太微的幻影,每个陈太微都举着扶尘往它拍来,一时之间分不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直至被他拍中。
‘嗷!’
狐王口中发出惨叫,恨不能将陈太微这个翻脸无情的卑鄙小人撕碎。
它长尾回收,迅速将自己身体挡住,陈太微一击得手,并不理他,而是迈前一步。
柳氏的身体软软下滑,妖狐的爪子收回之后,她腹部出现一个巨大的创口,几乎肠肚都要流出。
这样的伤势必死,可奇异的是,她的头顶处却有一小簇火苗重新燃起,似是命不该绝。
“咦?”陈太微轻呼出声。
以他见识,也说不清柳氏头顶的这簇真火是如何不灭的。
她以性命为注,以人体内的三昧真火伤了狐王,暂时救下她的女儿,一介凡人,能爆发出这样的力量实属不可思议。
但燃烧了本源真火后,她该倒地气绝才是,压根儿等不到妖气蚕食。
可她竟命大未死,此时仍有一口气吊着不说,头顶竟似是重新燃起了一小簇命火。
奇怪,太奇怪了!
“娘!”姚守宁回过神来,见到这一幕时,悲痛欲绝,眼泪夺眶而出。
陈太微皱眉看了一眼垂死的柳氏,百思不得其解,接着他很快转头,再看向姚守宁,突然问她:
“你想不想逆转时空?”
“不可!”
柳并舟强忍悲痛,大声厉喝。
姚守宁泪眼迷蒙,哭道:
“我要我娘,我要我娘活着!”
“你逆转时空,回到过去,救回你娘。”
陈太微一甩扶尘,将其搭在肘间,语气温和,似是诱哄:
“你若愿意,贫道愿意鼎力相助!”
“改变过去,回到最初,你姐姐不会中邪,你娘不会死于狐王之手。”他一只手格着扶尘,举在胸前,目光望着姚守宁:
“你愿意么?”
“我……”姚守宁泪流满面,正欲点头,但在点头的刹那,却似是鬼使神差,转头看向了身后。
在她不远处,世子口吐鲜血爬坐起身,正怔怔的看她。
他先前为救她奋不顾身,被狐尾抽中,此时正伸手按着胸口。
长公主双手握拳,站在了儿子身前。
“守宁——”
世子见她转头,连忙挪动着往前爬了两步,似是想往她靠来。
他听到了陈太微的话,也见到了重伤垂死的柳氏,心中生出绝望之感,眼里露出哀求。
她瞬间迟疑。
陈太微的嘴角露出笑容,眼神却冰冷:
“世间情爱,不过转瞬即逝,又哪能与亲人之爱相较呢?”
他低垂下头,柔声道:
“回到过去,救你母亲。”
说完,他伸出手。
他的手修长白皙,直点姚守宁面门而来。
还未及近,便化为骷髅,寒意袭来,使得姚守宁本能退后。
“别躲。”年轻的道士轻声呢喃,接着点中她的额头。
一股莫名的引力自他掌心而来,他的指掌之间似是有一种奇异的力量,使她身不由己随他而走。
血脉之中有悸动生起,姚守宁想到了那一日在齐王墓地中,她透过陈太微的身体,神识与几位前辈的‘交流’,那种熟悉的感觉传来了。
身旁的一切开始如走马灯似的疯狂倒退。
倒地的柳氏以缓缓的动作重新站起,立在姚守宁面前的陈太微退后。
他挥出的扶尘从狐王身上收回,柳并舟在疾呼。
这种诡异的现象让姚守宁怔住,她想到了陈太微从自己身上偷走的那一滴血。
他应该是借着那一滴血的力量,将时空的通道打开了。
“回到过去,救你母亲!”
陈太微的声音透过遥远的时空传来,中间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惊呼,似是有些耳熟,但姚守宁已经分不清是谁在呼喊她了。
她的脑海里只记着柳氏倒地濒死的画面,她爬起身来,向着时空通道的另一端飞跑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