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聊的重点在孩子,姚守宁虽然觉得‘姐夫’二字实在别扭,但她仍强逼自己下意识的忽视了这种感受,点了点头。
“我想起来我生辰那夜,我们聊天的时候,提到孩子,你记得吗?”
“当然记得!”姚婉宁用力点头。
那一夜是她人生的转折,使她第一次感受到腹中的孩子是块血肉,而非妖邪。
她对于那一天发生的事牢记于心,每个细节都记得一清二楚。
“那天晚上,我跟你聊天时,我突然像是做了一个梦……”她将自己看到的幻境推给了‘梦’。
姚婉宁回忆当日的情景,确实记得妹妹曾短暂失礼,后面问她,她便说自己似是做了个梦。
“你梦到了一个男人……”
这样的对话两人曾经也有过,可此时再提起时,姚婉宁的心境与当日又大不相同。
得知了更多信息后,她再回头去想这件事,便已经猜到了许多事。
“对。”姚守宁点头,答道:
“我梦到我抱了个孩子,送到了一个男人的手里。”她声音轻轻的屋中响起:
“而他当时接过孩子,说了一句——”
姐妹俩目光相对,异口同声:
“大庆朝自此后继有人!”
此话一说,姚婉宁身上鸡皮疙瘩生起。
她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感慨。
得知怀孕之后,她初时是害怕而羞耻,后来发现自己怀的是肉骨凡胎,便又开始担忧这孩子的未来。
怕他身世败露,怕这个世界容不下他。
可如今姚守宁的话却令她心中一颗大石落地,好似几个月的焦虑散去,她终于安心。
“如果是这样,那可太好了——”她含泪呢喃,接着又似是想起了什么,身体一震:
“可是守宁,这样对你有伤害吗?”
她望着妹妹,有些怯生生的问。
“应该——问题不大。”
姚守宁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
长公主曾提醒过她,历史是不可更改的,改变历史后,会带来许多的变化。
可如今历史已经改变,今夜她与姚婉宁说的话虽是猜测,但此前种种已经显露出了预兆。
她抬头往‘河神’肩头上的婴童阴影看去,那婴儿也在偏头看她,发出‘咯咯’的天真笑声。
这是姐姐的孩子,是姐姐的血脉!
她内心越发坚定:
“我一定能做到,一定可以将他送回去!”
“可,可你要怎么送?”姚婉宁见她笃定,便勉强压住心中的不安,问了一声。
“我现在还不知道。”说起这个问题,姚守宁也有些没底。
她突然站了起来:
“我去问外祖父。”
“啊?”
姚婉宁跟着坐起,伸手想要拉她。
“外祖父肯定知道怎么做。”姚守宁说完这话,看着姐姐脸上显出来的慌乱与害怕,略一思索,便猜出她此时的心思。
她身怀有孕,最初的时候必定感到惊慌且羞耻,所以不敢跟父母说。
隐瞒的时间长了,便变成了羞愧,更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想到这里,她心中一动,说道:
“姐姐,你放心,我怀疑你怀孕之事,外祖父可能早就得知。”
“什么……”姚婉宁低呼了一声,但心里却又觉得并不吃惊。
“外祖父当年参加过‘应天书局’,这个书局曾是我族一位前辈所召开的。”
姚守宁脑海里浮现出‘空山先生’的叹息,她摇了摇头,集中自己的精神:
“这位前辈知前尘后事,外祖父对目前的事可能早有了解。”
她犹豫了一下,直言道:
“我的能力目前并不完整,我还没有找到我的老师,获得完整的传承。”
如果想要将姚婉宁的孩子送回七百年前,她必须要在此之前找到自己的老师才行。
“我总觉得,外祖父是那个关键的契机,可以带领我找到我的老师。”
“有危险吗?”姚婉宁含泪望着妹妹,愧疚的问了一声。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任性,使得妹妹为她奔走、费心。
“不,不危险。”姚守宁摇了摇头,心中却想起了今夜见过一面的陈太微。
他当年与张饶之有约,纵使发现了辩机一族的传人,在她未获得传承前也绝不动手杀人。
——这也是之前数次见面,他仅吓人而没有真正动杀招的原因。
姚守宁若一旦获得了传承,陈太微与张饶之之间的约定自然便破灭,到时才是姚守宁真正的危机。
可在姚婉宁的面前,她又怎么忍心说出来,让自己的姐姐担心?
“放心吧,没事的。”
她忍下心中的不安,摇了摇头,安抚姐姐:
“别想太多,好好将养身体,我不希望你出事,也不能让你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