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现在不止三头六臂,而是有很多个头,很多手臂啊!”
他的面容之上露出无辜的神情,说话时,每个受了神降术影响的‘陈太微’都盯着姚守宁,露出笑意。
“你上次见面时,还很怕我呢。”
“什么时候?”姚守宁故意装傻,问道:
“你附身在我大哥身上的时候?”
“哈哈——”陈太微轻声的笑,伸手点她:
“调皮!”
“你不要动手动脚的!”
陆执哪里看得惯他这样,见他试图碰姚守宁,连忙抬手一格,将他指来的手拍开,含怒瞪他:
“我的长剑呢?你当日追我,把我的剑弄丢了,还没有赔偿我呢!”
“真伤脑筋。”陈太微手被拍开,也不以为意,听到陆执索赔,露出有些头疼的神情。
“那剑不是你自己丢掉的吗?”
“如果不是你追杀我,我会丢掉吗?”陆执理直气壮的道:
“那是我学剑之后,神武门的师长所赐,如今丢了,不该你来赔?”
“你说得好有道理……”显然世子的话令这位性情诡秘难测的道士也感到有些头疼了,他揉了揉眉心,世子又道:
“道家也讲因果,你弄丢了我的东西,要赔偿我损失是天经地义的事吧?”
“……”
陈太微的嘴角抽了抽,目光阴晴不定,那面容逐渐变得模糊,似是要逃的样子。
世子主动出击,上前一步伸手一拦:
“你几时赔我,不要想躲。”
“……”
姚守宁眉心直跳,没有出声。
“……回头我去找找,如果找到,就请人送还给你。”
出乎两人意料之外的,是陈太微并没有拒绝陆执的要求,他仿佛也认同了世子所说的‘因果’之论。
姚守宁听到此处,目光闪了闪,露出笑意:
“国师。”
她突然喊了一声。
陆执想将她脑袋挡住,却未能阻止她的声音。
只见陈太微本来即将模糊的面容重新变得清晰,他转过了头来,目光重新落到姚守宁身上。
世子心中暗自叫糟,只好打起十二分精神,心中打定主意,若这妖道再想动手,他拼死也要护住姚守宁安全。
“我有一个问题,很想向国师打听。”
姚守宁先是看了陆执一眼,眼中带着安抚之色,最后索性将手里的面具重新挂回腰上。
她看似镇定从容,实则心弦已经绷得很紧,此时掌心出汗,挂面具时手也不大稳,抖了数下,只是这一切都被夜色掩饰,不知有没有被陈太微看在眼里。
“哦?”
陈太微对她主动唤住自己的举动也很好奇,闻听此言,眼中露出饶有兴致之色,接着伸手一挥——
刹时之间,周围其他面容再度幻化扭曲,陈太微的面容从这些普通人身上散去。
僵住的时空瞬间解冻,仿佛他凝造出的结界被打破,叫卖声、欢笑声重新涌入几人耳中。
河中央那些密密麻麻流淌而下的河灯消失,灯光暗了下去,夜风也恢复了清凉之感,不再寒气逼人。
远处段长涯等人焦急的面容出现在姚守宁与陆执眼中,他们急奔过来,一脸警惕的望着站在姚守宁身侧的陈太微。
“姚二小姐有什么疑问?”
陈太微对这些人的敌视不以为意,而是站到了姚守宁身侧,一副想与他们同行的架势。
“世子——”
“世子!”
四五个人靠拢了过来,将陈太微包围在内。
这样的动静引起了其他夜游人的注视,许多路过的人脸上露出或不安、或好奇的神情。
“段大哥,不用担心,国师今晚不会伤害我们。”姚守宁笑意吟吟,说这话时看了陈太微一眼:
“对吗?道长?”
“……”陈太微沉默了半晌。
这话初时听来像是少女天真无邪的期盼,不切实际。
可再一细品,话语之间却似是带着一种神圣不可抗拒的制约,好像某种无形的契约在刹时定下,不可破坏、不可违背!
少女仍在微笑,她的面容还略微有些稚嫩,但那双眼睛却带着自信与从容,与陈太微对视。
他动了动手指,感觉到自己的力量被束约。
陈太微垂下眼眸,掩饰住眼里的遗憾,接着点头笑道:
“当然啦,我们今夜只是为了游玩而已,不会有人想打破这种平衡。”
他这个人一点信用也无,说这话时,陆执甚至感觉到了他眼中克制的汹涌杀意。
不过此人道术超强,今夜河边人多,这个人心狠手辣,若是动起手来,河边的无辜百姓恐怕都会成为众人阻碍之一。
陆执就是再不信他,也唯有忍下心中的怀疑。
他有些烦躁。
今夜明明是自己与姚守宁独处的,偏偏总是遇到这样搅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