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妖邪附体,人尽皆知。”它每说一句,苏妙真脸上便露出怯意。
“你挣扎什么?你做了坏事,行迹曝露,难道以为你家人还会原谅你?”它胡言乱语。
若是苏妙真还清醒,自然知道其中有诈。
但她受妖气所困,听它这样一说,自然便畏惧。
“你喜欢世子,可你对他数次下咒,若没有我的帮助,朱、陆二人可不会放过你!”
妖狐又威胁:
“不如顺从我,与以前一样,跟我合作,一切就跟以前一样——”
苏妙真听了威胁,心中更是害怕不已。
“外祖父——”
姚守宁听到这一人一妖的‘对话’,心急如焚,再度喊了一声。
“别急。”
柳并舟气定神闲的回了一句,但从他紧绷的脸颊便可看出此时他内心并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妙真、妙真——”
柳氏见到父亲举动,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儿,低头去看怀中的外甥女。
苏妙真此时神色茫然,最可怕的是一双眼珠先是剧烈抖动,接着往上翻,露出眼白,配着她面无表情的脸,显得格外诡异。
她的喊话并没有引起苏妙真的反应,她只是缓缓咧开了嘴,配着嘴角的两道伤,笑得份外瘮人。
“妙真!”
苏文房也吃了一惊。
他之前虽说听儿子说过苏妙真中邪,但耳听远不及自己亲眼所见那般震撼。
“妙真——”他大步上前,去拉女儿的手。
关切的话语、温热的掌心化为一把利刃,破开妖邪的迷障。
苏妙真那双白眼瞳抖了一下,眼睛的中心撕出一条裂缝,钻出一道细长的窄缝。
缝中似是有另一双眼睛正在与他对视,似是在向他露出求救的眼神。
“爹——”一道若隐似无的呼喊声在苏文房耳中响起,可这声音轻得就像是他的错觉。
眼前的人仍在咧嘴无声的大笑,眼里的那道狭长的眼瞳重新关闭,化为纯白的眼珠,牢牢的盯着他,使他后背直冒寒气。
‘嘿嘿嘿——’苏妙真的嘴里发出古怪的声响,妖气眼见重新要将她彻底占据之时——
“让开!”柳并舟喊了一声。
他话音一落,苏文房下意识的侧让开身体。
苏妙真还在咧嘴大笑,柳并舟的阴神带着玉印已至。
“我有她一魂,她自愿让出身体,待我与她身体契合,使她成为我的活行尸,我看你这仅剩了半成实力不到的老酸儒如何将我驱赶出去,嘿嘿嘿——”
“南昭柳并舟、张饶之,借儒圣先贤之力——”
柳并舟不理睬这狐妖的话,嘴里飞快念道:
“驱邪!”
最后两个字一说出口,他手掌打出一道儒光,飞入那玉印之中。
那玉印已至苏妙真面门,闪着莹白光晕,在那儒光一注入的刹那,更是璀璨无比,似是帮着阴神往前一推。
妖狐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印中的浩然正气极浓,远超过它对柳并舟实力的预估。
它下意识的想侧身后退。
若是以前,苏妙真与它同心协力,这具身体它指使得自然如意。
可现在,苏妙真有心抗争,在被它邪气蛊惑后,本来要放弃的心,又因为苏文房的一唤、一握,重新唤起了她的挣扎之力。
要是寻常时候,它自然有办法将这丝抵抗之力抹去,可此时紧要关头,她的挣扎使得一人一妖的身体、魂识并没有协调,这躲闪的动作便微微一滞。
这一滞仅只片刻,但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
受到柳并舟浩然正气轻轻一推的玉印顺势往前,阴神的力量破开妖雾的阻挡,玉印烙在了苏妙真的脑门。
印章一落,便大局已定!
柳并舟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就在这时,苏妙真的嘴中发出尖锐刺耳的惨叫声。
她的额心正中,烙印下了一个小小的‘儒’字,而那玉印在盖下的刹那,便已经化为一道清气,融入了那字里。
姚若筠还来不及心痛自己的东西消失,便听到了表妹凄厉的惨叫声,当即也有些紧张,牢盯着面前的情景。
只见那‘儒’字之中乳白的光华如同水流一般涌动,化为细细的力量,融并进苏妙真的血液里。
她的脸颊表面出现一道道亮光,继而这白流分布至她周身。
白流所到之处,邪气被尽数驱尽。
苏妙真嘴里的惨叫越发尖利,苏文房听不得女儿痛苦,连忙想要上前扶她,柳并舟向他打了个手势:
“你别动她——”
他气喘吁吁,说的话苏文房却不敢不听。
浩然正气很快流转苏妙真全身,把她笼罩在内,助她与妖邪抗争。
原本与她融为一体的妖狐之影再度出现,数条蓬松的大尾化为阴影,飞扬在姚家正屋的上空、屋顶,无声的与柳并舟的阴神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