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真受了妖邪影响,有些行事、说话,身不由心。”他说了这句话,苏文房便不由一怔,不等他开口,柳并舟再道:
“这不是她的错。”
苏文房便强忍心中的疑问与不安,点了点头,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孩子年纪不大,难免会说些气话。”柳氏见苏文房有些愧疚的看向了自己,也开口道:
“我也养了孩子,都差不多的年岁,也会有被孩子话气到的时候——”说到这里,柳氏顿了顿。
“……”
“……”姚守宁与姚若筠对望了一眼,都觉得母亲这话像是在指自己,心中不大服气。
姚婉宁抿唇忍笑,低下了头没有出声。
柳氏也觉得有些好笑,接着又道:
“若真要跟孩子计较,恐怕气都气不完了。”
她说这话也是出自真心,苏文房点了点头,暂时忍下了不安,向柳氏郑重赔礼。
接下来的时间,苏妙真一直沉默着没有再开口,大家被打扰了说话的兴致。
柳氏看得出来苏文房此时满心疑惑,恐怕这父子三人有许多话想说,便干脆让苏文房先回去洗漱更衣,有什么话吃饭时再提。
这样的安排再好不过,苏文房连忙道谢。
三人相继离开之后,柳氏才像是卸下了心头大石一般,坐倒在位置上。
她喘气声太大,引起了三个子女注意。
“你们姨父来了,我也算是交差了。”柳氏被几个孩子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了一句:
“妙真的情况不大对劲,她爹来了,自然有人管理。”
她当时接到孩子,只知心疼,差点儿被苏妙真的表现蒙蔽。
后面苏妙真露出真性情后,她才知道自己接了个烫手的山芋。
别人家的孩子不好管,既不能打也不能骂,说多了也招人恨,如今总算是交差了。
姚守宁听得无语,姚若筠却是十分认同母亲的话,脸上露出头疼之色。
……
而另一边,苏文房带了一双子女先去苏庆春暂居之处。
他并没有急于与孩子说话,而是打量着屋内的摆设。
苏庆春所住的房间地方并不是特别大,约有内外两间厢房,一间起居室,另一间稍小些,看得出来是书房的摆设,供他读书习字。
但因为他突然到来,这里临时改搬过,将书桌收开,搭了一张小床,显得有些狭挤。
书桌上摆了文房四宝,以及一些书,从卷边的情况看来,都是时常翻阅过的。
下方抽屉中,卷着苏庆春写过的字,他的字十分工整,字体细瘦,模仿的是苏文房的笔迹,从字看来,他近来没有放松学习,苏文房面现满意之色。
除此之外,家里的家具有些新、有些旧,但都收拾得干净。
时至初春,但天气仍旧寒冷,床铺上的被褥不是名贵的丝绸,但都十分厚实。
柜子里摆了几套衣裳,用以换洗。
……
这种种一切,都证明了苏庆春的话,姚家并没有亏待他。
苏文房的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这才转身示意一双儿女搬了凳子坐下。
他问道:
“最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您不信我?”苏妙真听闻这话,顿时如受了刺激,尖叫了一声,眼中露出受伤之色。
苏文心定定的看她:
“我愿意信你。”他的目光温柔如水,与以往一样柔和的口吻逐渐抚平了苏妙真内心的尖刺。
自她入神都以来,她满身都是锐利的防备。
因‘前世’经历,她对不能保护自己的弟弟失望,对姚家人充满了怨恨,觉得柳并舟处事不公,也埋怨父母不顾自己的想法,强行将自己送入神都里。
可‘前世’的时候,苏文房未进神都,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而这一次许多事情都不相同了。
想必父亲得知她与弟弟入狱的时候,心急如焚,赶进了神都。
此时在父亲温柔的面容与关切的眼神下,她心中的怨恨逐渐沙弥,慢慢变得平静。
“但是我也想听听你说,你弟弟说。”他道:
“如果你姨母一家确实苛待了你——”
他说到这里,苏庆春有些着急,‘腾’的站起身来,小腿甚至撞倒了凳子,落在地上发出‘啪’的响声。
苏文房有些意外。
他的儿子性情如何他最清楚,此时见他着急,显然是想维护姚家人。
而屋里就苏家三人,又无旁人在,他用不着做戏,可见他与姚家确实处出了感情。
他比了个手势,示意儿子先别急。
“那么爹纵然再穷,也要带着你们搬出去,不受这些气。”苏文房看向女儿:“但如果你误会了姨母,爹希望你能向他们道歉,不要寒了长辈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