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她‘见’到姚翝被浪涛卷走,可应该没有出事。
她看了一眼姐姐,姚婉宁拿了帕子,神情专注的正替她擦发根处的汗迹,似是察觉到妹妹的注视,她动作一顿,笑着问:
“怎么了?”
“没,没事。”姚守宁摇了摇头。
看起来姚婉宁睡得不错,昨夜的洪灾对她好似并没有什么影响,她甚至精神好极了。
但姐姐病愈不久,如今身上麻烦还未解除,姚守宁犹豫了一下,就没有将姚翝昨夜可能被洪流卷走一事告诉她,准备稍后偷偷告诉柳氏,看能不能派人出去找一找。
“起来吧,饿不饿?”姚婉宁笑了笑,扶她起身:
“今早蒸了玉米饼配粥,你凑和吃些。”
外头曹嬷嬷听到动静,连忙进屋:
“二小姐醒了?”
她手里端着盆,裙摆已经湿了。
外间吵吵闹闹的,姚婉宁就解释道:
“昨夜进了些水,嬷嬷带人将屋里的水舀出去,以便行走。”
姚守宁的鞋放得极高,但难免沾了些潮气,地面的水收拾得差不多了,虽说残留了泥沙,但总比走在水里好多了。
“娘呢?”姚守宁坐在桌前,问了一声。
冬葵替她摆着早饭,回答道:
“太太去大门口看看,昨夜老爷一晚没归呢。”
姚婉宁听到这里,也有些担忧。
姚守宁神色一顿,接着拿筷子搅了两下粥,回道:
“放心吧,我爹没事的。”
正说话间,就听到外头柳并舟父女先后撑伞回来了。
“外祖父!”
姚守宁放下筷子,大喊了一声。
柳氏见女儿精神十足,因受洪灾影响而沉郁的心情一下好了许多:
“你这孩子,醒来就只知道外祖父,都不知道喊娘了。”
“娘,我有事和外祖父说。”
柳并舟笑呵呵看这母女二人说话,姚守宁来到他身侧,伸手去扶他:
“外祖父,这洪灾之后,可能会有蚊虫——”
她这话一说完,柳并舟倒是面色不变,但柳氏的眼中却露出怪异之色,转头看了她一眼。
先前在大门口的时候,父亲曾与她提到过,洪灾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灾后会出现妖气孕育的蚊虫。
只是这些事父亲知道也就算了,为什么这个小女儿也会知道?
过往种种如走马灯似的在柳氏心中掠过,她似是意识到了什么——
柳并舟点了点头:
“不错。”
外孙女仰头看着他,目光清澈,他却想起了自己昨日教训她的话:历史不可轻易改变。
言犹在耳,而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规则——虽说这种违背并非出自于他的私心,但却使他在面对姚守宁时,仍难免心生愧疚。
姚守宁不明白他内心的挣扎,见他点头,不由长松了口气。
“您知道就好了。”她想起昨夜的恶梦,心中还有些害怕,但外祖父早就已经窥探先机,他既然这样说,便必有应对之法了。
柳并舟的表态使得姚守宁如放下了心中的大石,心事一去之后,她露出笑容:
“昨夜我做了恶梦,梦到神都城遭了水淹之后,又遇到了蚊虫之祸——”她想起梦中的场景,因为死去的人过多,无人处理尸首,一具具浮漂于水面之上,大量毒蚊积于其上,散发着阵阵恶臭。
姚守宁打了个哆嗦,有些庆幸的道:
“幸亏只是一场恶梦。”
柳并舟也不将事情点破,只是点了点头,将隐忧压于心中,温声对姚守宁道:
“只是恶梦,当不得真的。”说完,他还怕姚守宁多想,又解释着:
“这些毒蚊是受妖气喂养而生的,只需以烈酒浇柴,点成火把,便能将其驱散了。”
姚守宁的眼睛一亮:
“如此一来,就太好了!昨日长公主以大力都没能拍死,我正担忧呢。”
“对。”柳并舟露出淡淡的笑容:“我昨夜已经向公主以纸鹤传讯,她应该已经让人备下了足够的烈酒,发放至百姓手中。”
姚守宁心下一松。
初时姚家人听到‘毒蚊’的时候还有些害怕,但此时见柳并舟神色平静,显然早有对策,心中不由一松。
曹嬷嬷也有些欢喜的道:
“我们家也买了些烈酒。”当时是柳氏有忧患意识,担忧这场雨久下不停,怕物资涨价,便使曹嬷嬷各种东西都囤了不少,没想到误打误撞,正好派上用场了。
“就是怕不够。”说完,曹嬷嬷又道:
“不如我跟郑士再去买些,以备不时之需。”
柳并舟没有说话,柳氏犹豫一下,摇了摇头:
“家里的酒备得不少,我先前点了一下,有五大瓮呢。”那些瓮坛每个有半人高,应该能支撑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