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病了很多年,性情贞静,倒很难得露出这样的神情。
想到这里,柳氏顿了顿,接着就听那说书人接着道:
“今日本想和盘托出,以讨求活命,哪知话刚说完,便似是听到了那胡家小姐的冷笑声。”
“‘当日你曾亲口说过,若有违誓言,不得好死。’女子的冷笑此时格外瘮人,不若以往甜蜜:‘如今我取你性命,可不算违约。’”
“听了这话,王家后生吓得魂飞魄散,当即觉得胸口剧痛入髓。”
“只见他胸膛之上突然鼓出一个奇大无比的脓包,上面似是浮了一张鬼脸,冲着王家老大夫妇诡笑不止。”
“‘救命——’”
落叶先生捏着嗓子,模仿后生惨叫了一声,接着用折扇重重一拍桌子:
“话音一落,刹时那鬼脸破裂,大股大股的脓血飙了出来,先前还枯瘦如柴的王家后生,顿时化为一卷枯皮,搭着人骨架而已。”
这一段他说得栩栩如生,听得茶楼的人胆颤心惊。
“柴屋之中腥臭无比,血洒满地,目睹了这一幕的王氏夫妇险些吓得晕死过去。”
说书人顿了顿,接着又喝了口茶:
“你们以为姓王的后生一死,这事儿就算了结?”
他讲的是不入流的小故事,但一张嘴皮子实在利索,倒也精彩纷呈。
楼下听客既感恐慌,又感好奇,连连催他接着讲下去。
“这王姓后生一死,王家像是走了霉运,接连开始出大事。”
“先是家中养的牲畜夜里莫名被咬断了喉咙吸血死,闹得王大夫妻忐忑心惊。”
“接着是家中的狗夜半吠叫,仿佛王家每晚还有神秘来客。”
“王大夫妻俩开始以为是弟弟惨死于精怪之手,心中有怨气,遂请了道士来替他做法事超度,想令他安息。”
“可笑这王大夫妻以前吝啬,如今弟弟死了,倒不惜花费银子。”
“道士做法之后,开始倒是安宁了几日,但自七天之后,家中狗突然夜半出事,被人开膛破腹,肠肚拉扯了出来,血洒了满地。”
“那狗当时还未咽气,只是迭声惨嚎,直至天明方死。”
柳氏听到这里,终于听不下去。
她嫌这故事越发离奇血腥,担忧姚婉宁听后心神不宁,因此连忙起身,准备带着两个女儿离去。
曹嬷嬷应声收拾东西,姚婉宁一向顺从惯了,也就乖巧的任由嬷嬷取了披氅替自己裹好。
姚守宁倒是听得兴起,一面随母亲下楼,一面听那说书人接着道:
“自那夜之后,王家的后院里便时常听到女子的娇笑声,在一声声的唤着‘郎君’。”
紧接着说书人讲到王大夫妇也接连出事,死状奇惨无比。
短短时日,王家便被人灭了满门。
“恰在这个时候,另有一户人家,也有了一场艳遇,在山中救了一个胡姓的迷路女子——”
故事说到这里,越发精彩纷呈,楼下众人听得如痴如醉。
就连倒茶的堂倌也提着水壶,听得入了迷,柳氏领了两个女儿、家仆下楼时,这原本伶俐的跑腿堂倌竟也像是忽略了没有注意到的样子。
第5章 问鬼神
姚守宁也觉得有些遗憾。
她出来走这一趟也不容易,若是母亲再耽误一时半会,她说不定还能多听一些。
“守宁!”
柳氏已经出了茶楼,才注意到小女儿没有跟上来,转头一看,见她磨磨蹭蹭的站在店门口,半只脚没有往外迈。
她沉了脸,唤了一声。
姚守宁叹了口气,出来之时,才听到那说书人道:
“……骊县自此妖祸为患,百姓深受其害,不少人举家逃离。”
“当地县尊对此格外头疼,因此发布重赏,想寻求高人除此妖患。”
那说书人讲到关键时刻,语气逐渐激昂了些:
“那悬赏发出数日,一直未有人敢将其揭下。”
“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突有一日,市井之间出现了一位喝得醉熏熏的闲人,盯着那告示看了半晌,也不知是不是借了酒劲,竟一把将那告示扯了下去!”
“告示被揭,当即惊动县尊,最终查出此人踪影。”
“揭了告示的人姓朱,已经年过三十,还未娶妻。”
“话说这位姓朱的好汉身长八尺,长相那是威猛无比,能令小儿止哭,闲人莫敢惹。”
“他为人最重情义,结交了数位异姓兄弟,成日喝酒取乐,在市井之间便如一个地痞,走街过市。平日许多商家见他重诺,也都乐意与他结交,送他一些买酒钱,受他庇护。”
“如此一来,此人越发游手好闲,行走于街道之间,所以附近十里八乡没有好人家的女儿敢与他说亲,愁坏了家中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