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这事儿,她倒顾不上自己身上的血污,神色都变得有些锐利。
上马车的时候,柳氏看到那世子抓了姚守宁的手,两人靠在一起说了什么话。
她心里不由有些烦闷。
“他……”姚守宁张了张嘴,心念疾转,却是知道自己绝不能将真实情况告诉母亲。
柳氏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若自己和她讲‘黑衣少年可能中邪’,恐怕柳氏得先认为自己受到了重大的刺激,患了失心疯。
“他说让我别担忧,爹会没事。”
她反应机敏,知道如何能止住柳氏的追问,并令她深信不疑。
但话一说出口,不知为何,她却想起先前那一道奇怪的声音:撒谎成性,心中既觉不忿又莫名有些心虚,仿佛应验了那一句评论。
可是她转念一想,自己也不算骗人。
姚守宁有预感:经此一事,姚翝虽有麻烦缠身,却并不殃及性命。
算一算,她的数次预感都已应验。
昨夜梦到苏妙真敲门,今日果然便见到了苏妙真入神都投亲;
最关键的,是她从来没见过这位表姐,却能梦到这位表姐模样,连那粒小痣都分毫不差的样子。
她预算到柳氏会得遇贵人,有惊无险,果然柳氏就被那黑衣少年所救,毫发无伤回了马车。
……
这样一想,除了小柳氏熬不过冬至一事未得验证之外,这些预感竟都一一灵验。
且从苏妙真姐弟一身孝装打扮,说不定小柳氏真的已经出了事。
经过这几件事,姚守宁对于自己预感之事颇为自信。
所以她认为姚翝此时应该不会出事,虽说避免不了要生出一场波折,但却不会危及性命。
拿这话来安慰母亲,也不算撒谎成性。
一想到这里,她对于先前那道声音对自己的评价,不免又感到有些气愤。
她确实不如姚婉宁性情温顺,自小因为善于洞察人心,确实会以谎言来掩饰自己的一些言行。
可她并不刁蛮娇纵,也没有狗眼看人低!
至于逢迎拍马之技,更是无从谈起。
姚守宁越想越气,她当了将近十六年的老实人,平日从不招摇惹事。
最要好的闺中蜜友也就是温献容而已,柳氏拘她得紧,往来的都是身边出身、年纪相仿的人,没有人会对她有如此评价的。
柳氏听她这样一讲,顿时信了十成。
在她心中,女儿最是天真无邪,从来都不会骗人——更不会用丈夫的安危来哄骗自己。
最重要的,她想起那先前的黑衣少年,隐隐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
姚守宁见自己这话一说出口,柳氏的神色松快了不少,不由好奇心又起。
她性格坦荡,心中的气来得快去得也快。
在没有找到说自己坏话的人前,自然不愿在母亲面前摆脸色,因此忍了郁闷,问了一声:
“娘,那个人是谁?”她问的自然是那黑衣少年的身份。
柳氏的表情有些复杂,看了她一眼:
“先前马队进城,喊的是镇国神武大将军府的口令。”
随同的人各个气势不凡,其中有人称呼那黑衣少年为‘世子’。
如此一来,柳氏哪里还猜不出他是谁?
“长公主嫁定国神武大将军,生了一子,名为陆执。”
这位世子,在神都之中也大大有名。
他的母亲是当年先帝中宫皇后唯一的血脉,身份尊贵。
帝后感情和睦,可惜因为当时中宫伤了身体,后来一直不得再孕,便抱了皇子养在膝下,最终被立为太子,这也是如今的神启帝。
也因为这一层关系,在大庆之中,长公主的地位格外特殊,连皇帝都要让她几分面子。
相传她霸道而强势,不喜女红、水粉,而格外擅长骑射,巾帼不让须眉。
先帝在位之时,便册她富饶封地,允她豢养私兵,使她成为大庆朝数百年来首位拥有军权的长公主。
而她的丈夫,则是镇国神武大将军陆无计。
此人早年镇定西南,剿杀得当地蛮夷闻风丧胆,战功卓绝。
这夫妻二人威名极盛,却子嗣不盛,成婚将近十几年,才终于得了一子,取名陆执。
姚翝的官阶品级在神都城中不算高,这些传闻之中的人物,也并非在柳氏的交际圈里,所以她只是耳闻,今日才见得一面而已。
“听说此人年纪不大,但是有天生的神力。”
除此之外,听说世子姿容世无双——在此之前,柳氏认为此言有夸大其词的因素。
她家中也藏了个貌美的小女儿,对于美色的要求自然是十分严苛的。
但今日一见,倒觉得传闻不算夸大,陆执的美貌,甚至还胜于传闻数分。
柳氏想到这里,又觉得不大对劲儿,连忙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