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母,我跟庆春昨夜回去时有点晚了,又被镇魔司的事吓到,哭了半宿……”
苏妙真得了柳氏点名,心中一松,自认柳氏的态度便似是已经占了上风,便哭哭啼啼的开口。
因有‘前世记忆’,她先从昨夜的镇魔司来人之事开始说起,想将话题引到姚守宁针对自己处,使柳氏心虚,继而对她心生爱护。
而另一边,姚婉宁略微分神,踮脚附在妹妹耳边小声的道:
“别担忧,稍后娘若责备冬葵,我们都帮忙求求情就是了。”
柳氏脾气不好,但对家中下人并不苛刻。
尤其是两个女儿身边侍候的丫环,都与姚家两位小姐年纪相差不多,冬葵跟在姚守宁身边,柳氏也是拿她当半个女儿看的。
就是闹得再凶,大不了最终打两下手心责处,不会出什么大问题的。
“我不担忧。”
姚守宁摇了摇头。
她的目光落到了柳并舟的身上,从苏妙真出现的那一刻,她就注意到外祖父下意识的握住了垂挂在腰间那玉笔的动作。
那玉笔外表看来娇小可爱,玉质也算不上通透,不是什么名贵之物。
但姚守宁看到玉笔落入柳并舟掌中的刹那,那雪白的笔身内却似是有一点金芒亮起,使得那支玉笔顿时显得并不平凡了。
柳并舟可能会出手!
这个念头从姚守宁心中一闪而过,她不由有些紧张,拉着姚婉宁的手退后:
“姐姐,你进屋。”
姚婉宁不明就里,但听她这样一说,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退入屋中。
姚若筠听到了姐妹俩的谈话,站到了柳氏身后。
柳氏全神贯注在听苏妙真说话,听她从昨夜程辅云来后种种说起,提到夜里回去睡不着,再到今日柳并舟到来,连忙与弟弟赶来拜见长辈,却遭冬葵大叫大吼。
“情急之下,我是说错了话,给姨母丢人了。”
苏妙真说完,捂着脸哭。
柳氏皱起了眉头,脸上露出为难之色。
纵然她还没有听冬葵说事情始末,光是从苏妙真说的种种,她已经猜出这外甥女应该是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了。
她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心中却想起了年少时期的小柳氏,哭起来时也是十分惹人怜爱的。
少女一双手将那张小脸挡住,唯独额心处那粒殷红小痣透过指缝,映入柳氏的眼中。
“我确实有错,还请姨母责罚。”
苏妙真敏锐的意识到柳氏这一刻情绪的变化,接着又嘤嘤啼哭:
“我是有错,对不住冬葵妹妹,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冬葵不要生我气了。”
她先是哭,接着再主动认错,反倒让人以为冬葵小题大作,在排挤这位表小姐似的。
“当时的情景,就是这样的吗?”
柳氏揉了揉额心,问了一句。
不等冬葵开口,苏妙真就点了点头:
“是这样的。”
她见柳氏没有大发雷霆,原本慌乱的心情稍微一稳,又拉了一把苏庆春:
“庆春当时也听到了,不信您问。”
苏庆春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性情软弱,向来以她为尊,此时知道事情轻重,必会对她唯唯喏喏,站在她这一侧。
她心中正想到这里,接着就听苏庆春开口:
“不是这样的。”
“什么?”
“什么!”
苏妙真抬起了头,脸上要哭不哭的表情僵住,眼中露出疑惑。
柳氏与姚若筠也有些不敢置信,盯住了苏庆春。
姚婉宁倚在门边,与姚守宁一道转过了身。
冬葵瞪大了眼,显然也是吃惊极了。
“不是这样的,我姐姐在胡说。”
苏庆春声音微颤,在众人注视之下,却仍将先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我听了外祖父到来,便收拾前来,到了门庭外,见到了冬葵姐姐。”
他这一开口,苏妙真意识到不妙,大声的喝:
“庆春!”
苏庆春却不理她,而是双拳紧握,一张脸涨得通红,接着又说:
“冬葵姐姐便提前喊了一声,通知姨母,我问了两句,姐姐心中不快,便出言讥讽。”
“庆春!你疯了吗!”苏妙真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惊慌,伸手拧了他一把: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苏庆春吃疼,却缩了缩肩,并不后退,反倒又更大声的道:
“我当然知道,而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性情软弱,平时与人对视都会害羞,更别提这样跟人大声争执了。
苏妙真被他一喊、一望,一时怔愣,有些不知所措。
苏庆春前进了一步,又问:
“你指责我与下人说话不体面,是不是你说的?”
“我……”苏妙真被他所慑,见他逼近,不由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