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已经先急召了一批皇室王公入神都,恐有要严查此事的念头。”
神都本身便不太平,先前暴雨使得白陵江决堤,江水冲垮了沿岸百姓房屋,使得不少人流离失所,在城中汇聚。
如今又出了这样的事,消息迟早会传扬开来,到时神都城恐怕是会乱套的。
“因衙门人手不足,为维护神都稳定,所以我暂时回兵马司。”
除了维持神都治安稳定之外,还兼要配合镇魔司的人,查询三日前代王地宫被人挖掘一事,抓到犯事主谋。
“……”
姚守宁听到这里,不敢出声说话。
在场的人里,冬葵、清元及白玉三人是知道她三日前的夜里外出过,虽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她当时回来满身血污,时间上又与代王地宫之事吻合。
再结合先前程辅云的问话,哪里还猜不到真相呢?
姚婉宁因之前听妹妹提过,对内情更是清楚。
被蒙在鼓里的,便唯有柳氏夫妇、姚若筠及曹嬷嬷、逢春几人罢了。
但姚若筠心念一动,抬头看了看两个妹妹,却见二人虽说表情未变,可他总觉得此事两人应该都知道什么,就是瞒着自己罢了。
姚婉宁察觉得到大哥的视线,但她浑然不惧。
事发当日,她镇住了三个丫头,又将姚守宁所穿衣物烧毁,事情过去的时间越久,就算有人怀疑,也拿不到把柄。
柳氏则压根儿没想到事情真与自己的小女儿相关,她此时不关心代王的尸首有没有受到妖族的玷污。
她只听到了丈夫说的话:这世上是有妖邪存在的。
若真有妖邪,那么今晚程辅云说的话就不是空穴来风。
她浑身发冷,觉得一股寒气从心中生起,将她全身每一个关节都冻住。
此时的柳氏想要转头去看自己的大女儿那张脸,但无论她如何着急,那脖子却僵硬无比,根本难以转动。
“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面上失了血色,整个人都在抖:
“我的婉宁啊,婉宁,不——不——”
程辅云说的话响在她脑海中:“……孙神医中邪……药引有问题……会带来灾祸……”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柳氏摇了摇头,声音虚弱:
“没有妖邪,没有妖邪!”
可是程辅云的话却像是在她脑海中生了根,发了芽:
“……长了红痣,就是中邪……”
“我不相信,不相信——”
姚翝知道有妖邪的存在对她来说冲击极大,见此情景,立即伸手将她揽住:
“别慌,别慌!”
柳氏的瞳孔都失去了焦距,此时姚翝无疑成为了她的主心骨。
被丈夫抱住的刹那,暖意迅速包裹住了她冰凉的身体,使她僵硬的脖子转了过去,第一时间望向了姚婉宁的面庞。
那里一粒朱红小痣格外刺目。
姚守宁曾为这颗红痣跟她发过脾气,当时柳氏不以为然,甚至认为这个女儿小题大作,故意找事情与自己闹。
可此时再看,铺天盖地的悔意一下将柳氏包裹。
她颤抖着伸手,想去碰触大女儿那张消瘦的脸,但指尖还没有碰到姚婉宁时,她便如触电一般,迅速将手收回来了。
她不敢,不敢伸手去碰!
“程辅云说的,是不是真的?是不是真的?”
柳氏突然抓住了丈夫的衣襟,大声的问:
“是不是真的?”
她原本就长得高大而丰腴,身体结实有力,此时情急之下,摇得姚翝都难稳住。
“你冷静一点。”
姚翝用力将她抱紧,柳氏大怒,又推他,尖声问:
“你告诉我,程辅云说的是不是真的?我是不是把婉宁害了,你不要瞒我!”
“……”
回应她的,是姚翝心痛的眼神。
事情发生当日,他就已经猜到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也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临的。
柳氏对姚婉宁有多爱,明白真相的时候,就会有多痛。
“玉儿!”姚翝突然唤柳氏的闺名,将她用力搂入怀中,脸埋在她颈侧:
“这不是你的错。”
柳氏先前还神态癫狂,但听了丈夫的话,却如坠冰窖,止不住的发抖。
姚若筠隐约猜到姚婉宁的病情有诡异,只是没想到妹妹是中了邪了。
“我不想听这些。”
柳氏的面色白如纸,但她深呼了一口气,仍是十分固执的问:
“我只想知道,程辅云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突然平静了下来,一字一句的问:
“我给婉宁取的药,是带妖气的,使她中了邪,给她惹了大祸。”
“是不是?”她双手抱住姚翝的脸,目光与他对视:
“你告诉我。”
“你不要瞒我。”柳氏嘴唇动了动,像是想故作镇定,但偏偏她吓到极致,欲哭无泪,那表情显得更加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