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守宁想到梦中那个抓自己的精怪,吓得浑身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的挥手将柳氏拍过来的手一把抓住,力量大得惊人。
“娘?”
那只手入手圆润,并不是她梦中细而毛茸茸的可怕触感,姚守宁定睛一看,自己抓住的是母亲,不由大大的松了口气:“原来是你。”
“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不是我还能是谁!”
柳氏被她掐得有些痛,拍了她手一下:
“你怎么这么大力?”
姚守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将她掐住,连忙松开了手,再看姚婉宁时,她仍是先前的坐姿,却没有再笑,像是对她的反应有些怔愣。
“大哥。”
她有些无精打彩的看了姚若筠一眼,又往姚婉宁走了过去:
“今天我要靠着姐姐坐。”
近来她的脾气似是有些不对劲儿,仿佛心中装了事。
姚婉宁看得出来她情绪不佳,想起今日白天时她和母亲的争执,再想到她刚刚看自己的眼神,嘴唇动了动,却并没有出声,只是主动拉了凳子,方便她坐到自己身侧。
曹嬷嬷见一家人坐好,连忙往厨房而去。
饭菜已经早就准备妥当了,因庆祝姚婉宁病愈,曹嬷嬷与厨房的人准备的晚膳十分丰盛。
但不知为何,姚守宁总因先前那一场幻境而对这丰盛的晚餐感到有些胆颤心惊,也没什么胃口。
柳氏本来因为姚翝被刑狱司的人带走而不安,但姚婉宁的到来又冲淡了她内心的忧愁,令她心情好了几分。
再加上三个孩子都陪在身边,纵然家中还有一些烦恼没有解决,但也令柳氏觉得生活有了希望,晚膳时倒是多吃了一些。
饭后众人坐了一阵说话,聊的无非都是姚婉宁病这些年的事,坐了一会儿,姚婉宁便显出几分萎靡之色,精神似是有些不济。
柳氏看在眼里,不由有些心疼,就想送大女儿回屋,吩咐姚若筠送小女儿回去。
姚若筠想着白天时姚翝的吩咐,摇了摇头:
“天黑了,娘好些日子没有休息好,不如您留在房中早些歇息,我送两个妹妹回房就是。”
他年纪虽轻,但行事向来稳妥,柳氏确实也有些疲惫,昨夜几乎没有睡好,这会儿听了此话,倒没有逞强。
不过就在这时,只听姚守宁出声道:
“大哥不用跑两趟了,今晚我想留在姐姐房中,跟姐姐一起睡。”
她这话一说出口,柳氏便怔了一怔。
“你这孩子,最近是怎么回事?”
昨夜非要缠着睡在正房之中,今晚又突发奇想,要跟姚婉宁回房一起睡。
“你姐姐屋中可没多余的床铺,她病又刚好,你不要缠她,还是回自己屋里去睡吧。”
柳氏话一说完,姚守宁就摇了摇头:
“姐姐好不容易病愈,我有很多悄悄话想跟她说,今天晚上我就想跟姐姐睡。”
她听了姚翝的劝告,本不欲跟娘亲顶嘴,可她想起先前的幻境,再想到外面越来越得的大雾,心中十分不安,不敢离开姚婉宁身侧。
家里知情的父亲被刑狱司带走,大哥一是不知内情,二是他年纪不大,还未见过神鬼,恐怕贸然和他提起,说不定会将他吓得不轻。
母亲既然不信鬼神,自己若与她说了,也只是自讨没趣。
相比之下,见识过神鬼厉害之处,又有预知力量的姚守宁是最适合保护姚婉宁的人。
她不知道这个预知之中提醒她的‘河神’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不过当日在将军府时,她的鲜血既能将陆执唤醒,想必对于邪祟也是有一定克制作用的。
姚守宁心中惴惴不安,面对未知的危险,她其实也十分害怕。
但坐在她身旁的,是柔弱的姐姐,一想到这里,她心中的那丝恐惧又逐渐被她按捺了下去。
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她应该要保护自己的家人!
“你……”
柳氏见她‘冥顽不灵’,心中本来有些不大高兴,但见她樱唇紧抿,神色间有些紧张的样子,想起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对她似是多有忽视,苏妙真姐弟二人来了之后,分薄了她原本就所剩不多的关注力。
近来斥责了她多次,今日白天还争了几句。
她闹着要跟人睡,毕竟还是个孩子,兴许只是缺少关注而已。
想到此处,柳氏心中又微微一软,索性放柔了音调:
“守宁不要闹了,今夜你若不想回去,不如就在娘这里,娘陪你睡好了。”
她已经再三妥协,哪知姚守宁却十分执拧,伸手将姚婉宁一抱,整个柔若无骨的身躯都贴了上去:
“不,今晚我只跟姐姐睡。”
“你!”
柳氏这下脸色沉了下去,内心躁脾气终于压抑不住,正欲发火,姚婉宁便打了个小小的呵欠,出声打圆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