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世祯想起先前的种种,目光一冷,很快往神启帝的方向大步前行。
另一边,神启帝杀死冯振之后心中出了一口恶气,见镇魔司的人俱都害怕,心中顿时舒服了许多。
他宁愿要人恐惧,也绝不能狼狈的令人怜悯。
“还不快来扶朕起身,待朕回宫,自会论功行赏,你们——”他正语出威胁,耳中突然听到踏水而行之声。
神启帝鬼使神差的抬起了头,便见远处水面之上,身穿盔甲的‘河神’正大步行来。
“啊!!!”
先前‘河神’灾厄来临之时,神启帝也是神都城中被困的一员,他一见‘河神’,便大喊:
“妖孽来了!”
“护驾,快护驾。”
他有预感,此‘妖’是冲着自己而来。
若是冯振在世,自然第一时间挡在他的身前,可此时冯振被他亲手杀死,又哪里有人还能护驾呢?
镇魔司其他人一见‘河神’靠近,俱都吓得作鸟兽散,神启帝喊得越凶,这些人便跑得越快。
“冯振!冯振护驾!”
神启帝尖声大叫,一时惶恐不安。
朱世祯冷眼望着这个如鹌鹑般的子孙,眼中露出厌恶之色。
他掌控江河,与河水感应极深,此时往神启帝面前一站,稍一闭眼,便能从河流、风声、残余的鲜血与怨气的反馈里得知先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畜生。”他沉声骂着。
“老祖宗,老祖宗,不要杀我——”
神启帝一听他说话,顿时眼睛一亮,大声的求救:
“我是您的子孙……”
朱世祯哪里愿意与他多说,两人之间隔代太多,仅有的血缘联系其实已经很是稀薄,他一把抓起神启帝,身形一闪,便原地消失了。
在朱世祯抓人之时,姚守宁扶着大肚子的姐姐找了个勉强能落脚的地方坐下,又是守着重伤的世子,又是转头去看孟松云。
黑气涌入孟松云的身体,使他很快长出‘新鲜的皮肉’,但他的情况很是糟糕,脸色苍白得近乎泛青,眼里无数细黑的血丝攒动。
细长密集的黑气化为长发在他身后妖娆的铺垫开来,他此时鬼气森森,已经看不出‘人气’了。
“五哥,你还好吗?”
姚守宁关切的看他。
他手里长剑淌血,那血液散发着阴冷的感觉,腐蚀着他的身体,他胸前破开一个大洞,此时断裂开的血管拼命的蠕动,像是在渴望着什么。
听到姚守宁问话之时,孟松云抬起了头,扯了扯嘴角,正欲说话,突然又像感应到了什么一般,抬起了头。
姚守宁注意到他的动静,也似是察觉到了有气息在靠近,她抬头一看,见远处黑影一闪,接着那影子出现在众人面前不远处。
只见朱世祯提了一个神情狼狈的老头,在原地定了片刻之后,缓步往孟松云走了过来。
孟松云愣了一愣,接着咧嘴笑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眯了眯眼睛,看向朱世祯。
“小五,你心愿已经了,是不是?”朱世祯没有理睬他的防备,而是温声的问他。
“……”孟松云不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是盯着他看,手却紧紧的握住了长剑,剑身又开始淌血。
“你回到七百年前,见到了你的师父,了结了当年的遗憾,是么?”朱世祯再问。
“那又如何?”孟松云皱了皱眉头。
不知为何,他很不喜欢朱世祯此时问话的语气,仿佛自己在无理取闹,而他则对自己百般包容。
“哥哥真为你开心。”朱世祯的语气更加柔和,“你了结了心愿,我能感应到,这颗心脏,应该还你了——”
他说完,以手指向神启帝胸口处。
“老祖宗——不要,不要杀我——”
“救命,救命——”
神启帝被此时的情况吓疯了,他双手拼命的环胸,并向朱世祯哀求:
“我才是你的血脉子孙,老祖宗——”
“你舍得吗?”
孟松云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满脸讽刺的问。
朱世祯就笑道:
“小五,这本来就是‘我’为你准备的,我当年费了很大功夫,才保住了你的性命,以大庆气运蕴养你的心脏,七百年,就等着你心愿了结的这一天,将此物取回。”
他放纵的看着这个结义的幼弟,仿佛在包容一个闹别扭的不懂事孩子似的:
“如今时机到了,自然是要还你的。”
话音一落,他的手顿时化为影子,钻入神启帝的胸腔之中。
神启帝还在不停的惨叫哀嚎,紧接着他只觉得胸口一凉,朱世祯的手抓入他的胸腔,握住了孟松云的那颗心脏,用力一扯。
生死一刻,他心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悔不该杀冯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