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一生,不怕犯错,就怕一错再错,再无回头的余地。”
“我还有回头的余地吗?”孟松云的心声问道。
她听到他有回应,不由死死的咬了下嘴唇。
此时她不怕孟松云说话,就怕他封闭感应,对自己不理不睬,一意孤行。
“我……”姚守宁想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可是孟松云并非傻子,他活了多年,心思极深,自己说的话是真是假,难逃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我也没有办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她摇了摇头,选择相信自己的心,以诚待人:
“可是我知道,这颗心脏干净、年轻,它成长于年幼的‘你’身体之中,经历变故,正是忐忑不安之时。”她的心声这么说着:
“它还没经历过太多的黑暗,还很年幼,经不起波折,未来等待着你的师父以爱呵护,将来的‘它’会意气风发,与朱世祯他们相遇。”
“……”
孟松云嘴唇轻抿。
随着姚守宁的话,他脑海里那些曾被封印的记忆一一浮现起。
与明阳子相依为命的苦日子,自己年少修道有成的少年得意,与哥哥们相识后恣意快乐,杀灭妖邪、为民除害,喝酒吃妖肉……
那些痛快的日子一一浮现在他脑海中。
可惜他失去了心脏,没有了情感,这些记忆便如褪去了鲜活的颜色,变得沉重而阴暗,激不起他内心半点儿波澜。
“守宁,我、我想像不到那样的快乐。”他如实的告知自己的感受:
“这些记忆我都还有,记忆告诉我,这些日子是快乐的,可是快乐的感觉是什么?我不知道——”
“守宁,我想要寻回快乐,寻回我的感觉,所以我……”
说到这里,他下意识的将捧着心脏的手一心,那心脏更往他胸腔靠近了些,彼此之间似是散发出强大的吸引力。
他脑海里那些褪色的回忆在心脏靠近的刹那,似是色彩复苏,无数斑斓绚丽的光彩重新填充于回忆之中,那种畅快之感令他情不自己,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
“可是现在的它还不属于你。”
姚守宁温柔的声音制止了他的动作,她那双柔软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掌。
他睁开眼,眼里浮出煞气。
他知道的,姚守宁并没有武力值的修行,身为辩机一族的人,她才刚接受传承,力量既是强大,却同时肉身的力量又弱得不可思议,在他面前,如同一只弱小的蝼蚁,他轻轻一辗便会死去。
但她也有优点,她聪明而坚毅,知道识时务,自己看她一眼,她会懂分寸的。
可出忽孟松云意料之外,姚守宁被他瞪视之后并没有放弃,她以一种十分倔强的神情与他对望,告诉他:
“五哥,你有你自己的经历。”
“无论是好的,还是不好的,那才是原本属于你的东西。”
“这颗心脏还太小,没有经历风雨,纵使再干净无暇,可也不属于你。朱世祯说过,你的心脏蕴养在皇室体内,你应该完成任务,将它取回。”
她说到这里,抬头看着孟松云,轻声的道:
“你曾亲手将它抛弃了一次,你不能第二次这样伤害你自己。”
孟松云此时才知言语的可怕之处。
姚守宁不会刀、不会剑,可她性情坚韧,且意志坚定。
她时而活泼可爱、古灵精怪,说话气人,时而又温柔包容,看问题直指中心,可以安抚他、说服他,让他动摇不已。
“我……”
“你给它机会成长,将来终有一天,它仍会是你的,只是不会此时。”她摇了摇头,“属于你的心脏,还在神启帝的胸腔之中等你。”
那些好的、坏的回忆才是真正属于他,年幼的孟松云的心脏再好、再纯净,亦不是此时他的身体一部分。
他贪婪的意志动摇,逐渐被她语言的力量说服。
姚守宁一口气稍松懈,终于才直指正题:
“五哥,我们是在七百年前的时光之中,对于这里的人、这里的事来说,我们只是过客而已。”
他无法逆改历史。
如果取走了年幼孟松云的心脏,那么幼年孟松云必死。
一旦没有了幼年的孟松云,又哪里来的成年后的道门魁首?及后来搅拌大庆基业的国师陈太微?
没有了陈太微,便不会有姚守宁与他沾染因果,更别提两人为还因果回到七百年前。
“而我们如果没有回到七百年前,你又谈何救下你的师父与曾经的你,取得这颗完整的心脏呢?”
她温声质问,孟松云哑口无言。
“一念是真实,一念是虚妄,五哥,这只是一种诱惑的假像,它诱惑着你犯下大错,使你做出不明智的选择。”